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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未料到,自己有心避讳,委婉地拒绝小公子之后,会引来那妖娆柔媚小妾的猜忌。
天亮之后,时雀抱着天云从树上飞落。
两人理了理翻卷褶皱的衣角,寻了不远处一个有水源的地儿,准备简单洗漱一番。
时雀替她绾着发髻,“今晚便能到淮阳驿馆了,到时候我打两壶热水让你好好洗洗。”出门在外再叫她姑娘,两人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露馅,故而时雀也只能直呼“你”。
天云倦怠地沾了凉水擦擦脸,等精神回拢些,又从绣兜里取出乳膏仔细涂抹好每一处。
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刀刮似的,若不做好防护,一路到西海城,这脸儿也该憔悴地没法看了。
确保小脸上都涂抹匀称后,天云视线移向时雀,轻笑道“你要不要来点?”
时雀连连摆手,被银制面具牢牢覆盖住的脸一僵,“我皮糙肉厚的。用不着。”
姑娘前两天也问过这个问题,时雀不曾见过这玩意儿一时新奇,想着或可一试,当即点头如捣蒜。
结果那黏黏腻腻带着点奶香的乳膏一抹上脸,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仓皇擦拭干净,实在无福消受。
说她是牛嚼牡丹也不为过,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
时雀闷气萦胸,漫上了些许愧疚。
结果姑娘却只觉好笑,半点也没怪罪她,时雀这才觉得闷气消散,心里好受了些。
天云护完肤又净了净手,这水寒凉不宜多碰。
时雀阻了她还想脱下鞋袜洗洗脚的动作。
她只好作罢,将乳膏妥帖收好,目光一转见那小公子身边的女子扭着腰朝她们走近,带着一脸被疼爱后的媚态。
天云不欲理会,只声音和暖对时雀道“我们走吧,吃点干粮还要赶路呢。”
时雀点了点头,作势揽过她的肩护着她往前走。总算有点恩爱夫妻的样儿了。两人默契地目不斜视,路过那名女子身边时却被她伸手拦下。
时雀目光带着问询,“夫人为何拦我们去路?”
那女子双眉勾得极细,此刻微微挑起,便带了点儿居高临下的味道,她凝睇着天云魅声开口,“我此来,是来劝诫你一声,我的郎君可不是你随意就能勾搭走的。”
这小音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唱曲儿。
天云指尖微蜷,眼露些许诧异,“妾身整日面纱覆面,何来勾搭一说?”她心下很是莫名。
观这女子情状,想来并非正室做派,何故这般如临大敌?
女子冷哼了声,“我怎知道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都嫁为人妇了还这般不知检点?”
这莫须有的指控直接泼在天云头上,她眸色转深,挂着几丝薄怒的脸蛋格外可人,还未说什么,时雀就先发作了。
她压着低嗓,“再敢胡乱攀咬,我撕烂你的嘴!”
冷气嗖嗖的嗓音,配上她腰间别着的两把长剑,显得这话格外有说服力。
女子果然被唬了一跳。嘴唇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下。这男子身形不算高大,瞅着又是个惧内的,她并未放在眼里,岂料这男的一开口就是这般狠辣!
穿鞋的害怕光脚的。女子不复来时的趾高气昂,她强装镇定,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哆嗦着嘴皮说完便急匆匆跑开了。
这情状,像极了三岁小孩撒泼打滚,玩赖回家找妈妈。
天云只觉晦气,没有睡饱觉的倦怠此刻通通涌将上来,她有些精力不济地依靠在时雀身上。
恹恹地问“还需多久才能到西海城?”
她从未骑过马,双腿的嫩肉早已被坚硬的马鞍磨得青一块紫一块,轻轻一碰便钻心的疼。
但还是忍着未说。
时雀站得直挺挺,任由她靠着,声音放轻道“还需十数日。”
天云萎靡地叹了口气。
这才第三日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此刻真是好想念飞机呀!
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人数巨大,终究没有单枪匹马来得快。
午间雨水初晴,日头正烈。
天云被时雀圈着坐于马上,她撩开帷幔小小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腔,道“那女人可还在瞪我么?”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那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了天云一路。
女人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天云骑在高头大马上,透过厚实的帷纱,两人用视线交锋。
时雀跟着偏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还是没消停,要不我入夜潜进去商队挖了她的眼睛?”
她实在气不过那轻狂的女人,对姑娘不恭不敬。
哪儿就用得着挖人眼睛?天云被她彪悍的话呛得喉间涩痒,黑溜溜的眼眸藏了零星笑意,禁不住轻咳了几声才道“不用!随她去吧。”
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再者他们商队有近百人,没必要为了个疯女人与他们为敌,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昨晚在帷帽姑娘那儿自讨了没趣以后,小公子便有些兴致缺缺,草草与小娇娇行了两回事就睡下了,今早醒来难免迷迷噔噔,也没发现小娇娇兀自上门挑衅,还被人狠狠威胁了一番。
到了午休。
商队停下休憩,小公子将就用了点随从送来的烤山鸡,便又搂着小娇娇回马车了。
正准备抱着她躺会,却听小娇娇哀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目光痴缠,“魏郎~”
小公子神魂都酥了,当初在百戏班就是看中娇娇这一副好嗓子,才替她赎了身,带在身边一同跑商。
眼下这女人就是让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办!
“可是想要了?”小公子笑得浪荡不羁,细长的手指往下探去。
连神秘的帷帽姑娘都被暂时抛诸脑后。
女子却瑟着身子向后躲了躲,柔媚的小语调里惊惶居多,“魏郎也不知道疼惜人家……”
“自从奴家跟了魏郎,哪日不是尽心伺候着?使尽浑身解数为了让魏郎尽兴,可如今呢,魏郎对奴家是越发的腻味了,眼瞅着是被那狐媚子给吸了心神!”
小娇娇眼眶蓄满了泪水,嗔怪地在他胸前轻锤了几下,委实是委屈得狠了。
被她唤作魏郎的小公子,似丈二摸不着头脑,他面带疑惑问“你这又是使的哪门子小性,我几时对你腻味了?”
还劳什子狐媚?
这商队里头还能有比她更狐媚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