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愿停下来,术业有专攻,如果她耐心地解答每个问题,那她每天上班应付病人家属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治病救人。
她能理解家属那种害怕的心态,但医学这块没有绝对,她安慰他们说没事,手术也许会失败,她跟他们说准备后事,那估计病人家属会当场灭了她。
同组的护士们阻开病人家属,顾浅冷脸大步朝里面走去。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隔绝一切杂音。
手术结束时,天已经黑了,顾浅疲惫地从手术室出来,那些病人家属却精力充沛地再次涌了过来,她吃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隔着口罩声音疏离“别吵,母子平安。”
她往后指了下,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移动病床被缓缓地推了出来,很快病床移动的声响被杂乱的脚步声淹没。
顾浅倚着墙,看着病人家属随着病床远去,耳根终于清静了。
回到办公室,脱掉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白大褂,顾浅将脏衣服团了团装进黑色购物袋里,准备回家时才掏出手机瞧了眼。
下一刻嘴唇纠结地抿着,该面对的该是要面对。
顾晏的母亲醒了,说要见她。
这么多年,因为顾晏的缘故,他们才陌生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从不主动联系顾浅,这是头一次,顾浅没感觉欣喜,只是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姨,顾晏没了。
知道护工会把她照顾的很好,顾浅还是客气地去楼下买了很多吃的,一直磨蹭到医院变的冷清,走廊里不再有人频繁的来回走动,才忐忑地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灯全开,照亮每一个角落,过亮的灯光太刺眼,照的顾浅眯了眯眼睛才适应,张姨依旧被绑着四肢,却满眼红血丝地睁着眼,像是从未合眼地等她顾浅。
顾浅将水果放在桌台上,又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遮住外面的冷风和黑夜,她低着头绞着窗帘边缘的流苏“孙阿姨呢?”
“小晏呢?”张敏的声音很平静。
一滴泪从眼角滚落,顾浅抿着唇不敢转身,良久才走过去拿了个梨,“卖梨的大叔是咱老乡,他说这梨很甜,我洗个你尝尝,降火去燥的。”
“我问你,小晏呢?”张敏语气加重,明显在克制着。
顾浅充耳不闻,四顾寻找“这里好像没有刀,我去外边借个。”
铁床咯吱咯吱作响,张敏眼睛憋的通红,如困兽拼死挣扎,“我儿子呢?!”
梨从手里脱落,砸到地上酥了,弹跳了几下滚到床下,顾浅多希望自己也能滚到床下躲起来。
“他死了。”顾浅抹了把眼泪,转身冷漠干脆地说,“比赛完去游泳,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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