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的一座小院子,半年前就租给了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今天年轻人坐在院子里,用手指在面前的沙盘上画着一些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符号和图案。
然后他轻轻一拍沙盘,这些符号和图案凭空飞起,各自结合缓缓转动。
年轻人手指掐动,却是越看越迷惑:“不对劲啊……”
“按照元微数的推算,【殇之国】的出现,将会引发东土的一场大变,乃是浩劫的开端。可是现在,浩劫却有消散的迹象。”
“这可是整个东土的大劫,乃是源复苏的天地大势引发,谁能阻止这样的浩劫?这要担起多大的因果?”
“难道是我算错了?”
他挥手打散了面前的沙盘,抚平后重新用元微数推算了一番,结果却是和这一次一样。他满脸迷惑,再一次抚平沙盘:“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
他又一次催动元微数,推算消弭了这一场浩劫的到底是谁。可是这次算了半天却始终得不到答案,他不甘心强行催动了元微数进一步推算,却不料面前的沙盘中,忽然渗出了虚幻的鲜血,他全身颤抖不已,噗噗噗的连续吐出三口黑血,整个人的生机消耗七成,宛如重伤一般!
“反噬竟然如此可怕?!到底是什么人……”
他瘫在地上,很长时间动弹不得,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果然靠着元微数成为修士,根基太虚浮。”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慢慢坐起来:“但是令人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元微数算不出来的人?”
“嗯,此事得跟大家说一声。”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左手上,一个旁人看不见的方戒。方戒的界面却是一个小小的圆盘,和风水相师用的罗盘有些类似,上面布满了各种细小的刻度。当内外两个特殊的刻度重叠,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片宛若仙境的虚影。
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元微数”,可是只有他和他的“伙伴”们才明白,一切外物都是浮云,只有这枚别人看不见的戒指,才是他们的根本。
仙境一般的虚影中,他长身而立,左手旁摆着笔墨纸砚,桌子旁边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铜镜,他用毛笔在铜镜上书写:
“殇之国情况有变,似有大机缘者,阻拦了东土浩劫……”
并且将自己用元微数推算却被反噬重伤的情况说了,很快铜镜上便流水一般的飘过了一行行文字:
“我这里有三枚天元延阳丹,给你传送过去,先稳住伤势。你的根基还是弱了一些,我想想办法,尽快给你找到一块龙血膏,就能弥补这个缺陷了。”
“你一个人在东土千万小心,殇之国的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反正源复苏已经来临,我们有的是机会,未来是我们的。”
“这得多大的机缘,才能阻拦一座大陆的浩劫?!”
“要不要我把‘雷破轰’借给你,真的被人发现了,你就给他一记,管他是谁都能炸的他妈都不认识!”
“不要再插手殇之国的事情了,这样的人对你很危险,慎之、慎之!!!”
每一段文字,都来自于一个“伙伴”,他的心中一阵暖洋洋,大家就像是一个大家庭,都是兄弟姐妹,而自己最晚加入伙伴们的组织,像是大家族中最小的弟弟,所以备受照顾。
天元延阳丹、龙血膏、雷破轰都是无比珍贵的宝物,说给就给、说借就借,毫不吝惜。
他还记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全靠大家提携帮助,才弄清楚了以此地“大罗界门”的用法。自己能够得到元微数的传承,也是大家帮自己谋划的。
因为源复苏马上就要开始,自己在修行上一片空白,唯有获得元微数的传承,才能最快的成为修行强者。
也是大家的帮助,他才能够在“大罗界门”的几次“历练”中活下来,并且按照计划得到了“元微数”。
他接收了通过“大罗界门”传送过来的天元延阳丹,却拒绝了其他的好意——大家虽然爱护自己,自己也要自强自立才是,不能让哥哥姐姐们失望。
他们就这个事情讨论了一阵,帮忙分析、出主意,最后他自己在铜镜上写道:
“此事虽然凶险,目前看来却也不必太过忌惮。源复苏刚刚开始,那人自己很可能还不知道他身负大气运。”
“东土浩劫关系到我的机缘,我决定亲自前往殇之国附近,尝试找到此人。”
“若是能够杀了此人,便可以剥夺此人的机缘,容纳在自己身上;若是不行,我也有脱身之策,不会被他发现。”
“我估算对方至少是第五大境,谁那里有能够悄无声息暗杀五境以上的宝物,借我用一下。”
铜镜上很快又飞过了一片片文字:
“我这有一枚‘落日钉’,你拿去用,第六大境也能一下子钉死。”
“我有一套‘冥都陷阱’,六境以下进去就别想出来了,借给你。”
“我有一册《死者书》,也借给你,有备无患。”
短短时间内,他就借到了六种足以威胁第五、第六大境的异宝,纷纷通过“大罗界门”传送过来。并且这些人还不断给他出谋划策,制定了几个极度阴险狠辣的计谋。
自始至终没有人觉得,他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生出杀人夺机缘的意图有什么不对。自从他进入大罗界门,这些人就对他灌输着一种无比自私的思想:我们是自己人,除了我们之外都是外人,只要对自己人有利,对外人不论做什么都可以。
他谢过了大家,然后众人互相告别,共同在铜镜上留下了一句话:未来是我们的!
“现在”可能在别人手中,但我们可以把人杀了抢过来。
他退出了大罗界门,服用了天元延阳丹之后,伤势很快恢复的七七八八,然后收拾了自己的简单行李便锁上了小院子准备出城去。
路上他遇到了邻居的一位老大爷,见他背着书箱锁门,便笑呵呵的问道:“黄书生,这是要出远门呀?”
黄书生也很有读书人的礼数,抱拳一拜道:“准备出去游学一段时间,却是要和老丈暂别了。”
“去吧去吧,家里放心,老头帮你看着门,你们这些读书人就要多走走看看。”
“多谢老丈。”
他和老人作别各自离开,心中却是浮起了另一个念头:我在此地留下了线索,日后若是被人找到了这里,极可能将我暴露,须得抹去一切痕迹。
当天夜里,方攸县中发生大案,这小院周围十几户人家连人带猫狗死绝了,这其中就有那位老丈,以及把小院租给黄书生的房主一家。
……
沌魈气呼呼的跟东家告状:那密林中的妖异,分明对我更有好处,可界英太不懂事了,硬是霸占着不肯给我,东家你得好生教育它,孩子还小不能宠坏了。
孙长鸣察觉到这段时间沌魈的情绪不对,暗中语重心长对他说道:“你觉得本官偏袒界英?”
沌魈口是心非答道:小的不敢。
孙长鸣道:“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本官都看在眼里,你觉得本官偏袒界英,它霸占了那头妖异——那头妖异和你的确属性相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吞噬了那头妖异,是否会导致自身更加疯狂?”
沌魈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却执拗了。自己是妖异,并且是出自铜棺峡的妖异,和界英、魅魃还有所不同。若是真的吞噬了那头妖异,自身的疯狂暴增,最后是什么结果……当真不堪设想。
孙长鸣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些不同,所求的已经不是在灭域中称王称霸,你有了更高的志向,所以这一类的妖异是绝不能给你吃的。
之前的蚕怪和南云锦胜,他们两个是不是没有跟你争抢?”
沌魈更加惭愧,唯唯诺诺的道:东家,其实……小的知道那蚕怪来【殇之国】的目的。
孙长鸣没有责备,只问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