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关沐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才五岁,穿着单薄的蓝色条纹的病服将浑身已结了痂的伤口遮的严严实实,踏着一双白色拖鞋,站在医院的花园里,眼前都是父母陪同的小孩们。
耳里传来的是一片欢声笑语,还有母亲温柔的笑意与关怀,偶尔他们会训斥小孩,阻止他们爬栏杆怕受了伤。
小小年纪的她,眼睛里溢满了羡艳,站在角落里却不敢上前与他们一起玩闹,只能偶尔笑一笑。
忽然眼前被一个身影遮住,她仰起头,那个少年站在阳光下,皮肤白皙,咧嘴朝她笑着,眼尾处也略带几分笑意,她呆愣在原处就听他说道
“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关沐曦诧异的张了张嘴,那少年向他伸出手,一时间她不自觉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那是她第一次认识凤如清。
玩闹时间不长,凤如清就被他父亲接走。后来,在父亲的书房再次见到他的父亲,她才知道凤如清的爸爸是父亲的手下,陪父亲征战了半生。
忽然间,画面切换到她十二岁那年,她刚从训练营回来,母亲在她身边陪伴了她整整一天,只不过两人常年不见面,即使是母女却也十分生疏,不过她依旧很开心,以为黑暗的日子度过了,却没想第二日她便被父亲的手下送到了遥远的边疆。
那里很冷,很苦,她心里委屈却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除了战士还是战士。
狂风暴雪的那天轮到她站岗,她在岗位上站的笔直,任由狂风暴雪肆意的在她脸上呼啸,她冻的脸颊通红,嘴唇发紫,像一根冰棍,大脑停止了运转,直到远处突然间传来一声“关沐曦。”将她即将消散的意识拉了回来。
看见凤如清的那一刻,仿若天气转晴,阳光普照大地,浑身鲜血在每根筋骨上再次流淌起来。那天起,凤如清在边疆整整陪了她三年,那些日子,两人相依为命,他就是她风雪里唯一一颗救命稻草。
画面再转,就是她十五岁的年纪,她已经开始慢慢发育,稚嫩的脸蛋开始变的青涩,孩童时的天真懦弱早已经在那些暴风雪里吹散的一干二净。
父亲开始教她怎么管理公司,如何打理家族,那些商场的来往和战场的纷争成了她的必修课。她年纪尚小,父亲的手下和家族里的长辈不服她,她就杀鸡儆猴,那是她第一次对至亲骨血下狠手,那次,全家族人都对她愤恨不已,父亲却将她叫到书房,认同了她的做法,只不过她没有听见她夸奖自己。
后来,慢慢的只要谁家族谁闹事,只要是侵犯到她的利益,牵连整个家族,她便直接亲手断了他们所有羽翼,那几年她压力很大,应酬很多,连夜喝酒,整日抽烟,国内国外来回飞,几次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她羽翼丰满时,倚关也在慢慢壮大,没有人再敢冒犯她,酒桌上也没在有人敢逼她喝酒,直到公司第一次遇到劲敌——何毅。
那天,他们准备一起过了中秋,便着手将何毅这个麻烦解决掉,可……
梦做到这儿,她突然醒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司务厅的书案上睡着了,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韩霖不知道什么站在她书案前“做噩梦呢?”见她满头细珠,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擦擦。”
关沐曦一时失了神,眼神涣散,见他递给自己手帕才缓过神来,抬眼瞧他,神情淡漠,音色寡淡道“不用,谢谢。”
递出来的手帕一时停留在空中,收也不是,给也不是。
“当真不用擦擦?”他声音很轻,又一次问她。
“不必了。”
语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双眸紧闭,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凤如清的脸庞转而又变成何毅的。
韩霖见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瞬间又掀开眼帘,眉宇间的慵懒转而变的凌厉三分,眼尾扫到他手里抓着的一本书问道;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累了,明日再来问你也是一样的。”
关沐曦蹙了蹙眉,伸手直接将他手里的书抽了过来,随便扫了两眼,嗤~又是关乎于画图的题目,她抬眼问他道“上次给你写的看你了吗?”
他回想起自己那张满是字迹的白纸,回道“你写的很详细。”
她将书递给他,说道“跟那个题目差不多,自己琢磨琢磨吧!”语毕,又闭上了眼睛。
韩霖不好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书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心里有些烦躁,只感觉衣领太紧勒的人难受,习惯的从袖口摸出一根烟来,熟稔的点燃叼在嘴里,另一只手在衣领上扯了扯,直到被扯松,衣襟被她扯出几道褶皱。
书案上还放着昨日小书童送过来的书籍,她不禁蹙眉,伸手拿过一本,背靠在椅背上,翘着个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翻看。
嗤~数学,有意思!
直到司务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关沐曦依旧在翻看那本书,偶尔用手中的毛笔在书上划上两笔,神情专注的让人不忍打断。
“关先生还不走吗?”
李默是司务厅里走的最晚的人,关沐曦听他叫自己,才抬起头,目光放在窗外,天色渐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司务厅里坐了一下午,合上手中的书,理了理衣裳,才起身与他说道“走了。”
李默走在她身后,将门关上。
“关先生诗词颇好,怎么会想着将诗文方面的领者位置给了王培呢?”他问的随意,像是没话找话聊。
“我才疏学浅,况且年纪尚轻,还需要多历练,王培先生不论阅历还是才华都比我深,自然是要让给他的。”
他问的随意,可在他看来,关沐曦回答的却是十分认真,就好像王培的确是那样的人,司务厅里属他最合适,一时间脸色都变的几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