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太郎早已饥渴难耐。
他渴望真正的对手。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获知对手的底细。
“君次郎……”钢太郎斜眼盯着自己的小弟,“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
“啊……”
君次郎顿时懵了几秒,“我?”
“去!”
他将君次郎往前用力一推。
“其他人都给我上!”
她屹立于街道中央。
雨水打湿了衬衫,朦胧了双眼。
七八道人影冲破雨幕,叫叫嚷嚷。
钢太郎拖动沉重的狼牙棒,在地上留下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
如果你是辉夜的女皇,那我倒是想一片片斩断你的羽翼。
“她应该是名‘射声’,作为精于弓道的代价,必然会牺牲近身战斗的能力。”
飞奔踏过水坑,君次郎右手按住刀柄,躯体前躬。
他一回想起那天的耻辱便怒火中烧。
“不要给那女人任何脱离的机会。”
霎时间,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手持利刃的小弟将珣香团团包围。
君次郎的拇指抵住刀镡,利刃展露白光。
倏然间,腿部义体发力,足下水花迸碎,他化身出海狂鲨,一步跃上翘起的飞檐。
对付射声最好的办法便是封锁其活动的空间,将其牢牢困死。
君次郎不敢掉以轻心,面对这样的对手必然全力以赴。
他望着被刀剑花蕾层层包裹的夜蝶。
挑、刺、切、斩……
君次郎大喝一声!
七八柄太刀骤然收圈,一同挤压向困于花蕾的夜蝶。
高傲的女人,这次,你该如何脱身呢?
这是剑网交织的囚笼,而你不过是陷入困境的猎物。
珣香依然立于刃网中央。
剑风拂面,吹起她肩上的外套。
钢太郎摸摸下巴,他明白一旦完成收圈,那么她的下场必将是被七八柄太刀撕成碎片。
即便她侥幸躲开剑刃的风暴,君次郎的拔刀术也将一招斩断她的双臂。
“嘿!上次的事情,我依然记着!”君次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纵身一跃,白光瞬闪——
“佐佐木有仇必报。”
雨幕降下一轮新月,将水滴斩碎成汹涌狂流!
舌尖兴奋搅动双唇,君次郎享受着血红战纹涂抹脸颊的快感。
眼前掠过极致的黑与深度的红。
就像华丽升起的帷幕。
“复仇的感觉,竟如此甜美……”
君次郎一直都有一个成为明星的梦。
他渴望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表演,看他以惊涛之势,展现完美的斩杀。
并且,得到大哥的认可。
告诉他,自己也是一名真正的武士。
海鲨的利齿冲破奔涌的巨浪,斩向雨幕尽头的身影。
可舞台亮起聚光灯的一刻,他的幻想支离破碎。
君次郎睁大了双眼。
那本该被斩断之物,却不在其后……
——幕后出现的,是同伴们惊愕痛苦的脸。
即便面对滔天海啸,这只深渊狂鲨也绝不畏惧丝毫。
可此刻,他却咬紧牙关,握着太刀的手绽起条条青筋。
同伴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望着海鲨穿过雨幕,在自己胸前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线。
他们的身影缓缓倒下。
刀锋却再无法抬起。
珣香猛然踏住海鲨丸,空灵的双目倒映着君次郎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那本该垂死挣扎的猎物,此刻正如舔舐刀尖的凤蝶,长袖飞舞,化作黑色的十字,耸立狂流雨幕。
发生了什么?
西服湿答答地披在她的双肩上。
以极致的冷静与优雅。
双袖落下之时,身后只余下七八具重伤倒地的躯体。
不甘的利刃已如搁浅的海鲨,几番跃起挣扎,却只能被黑夜的女皇践踏于脚下。
君次郎抬起茫然而血腥的脸颊。
雨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视野中。
“你,不够格。”
他感觉自己额间一凉。
两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轻点自己的额头。
雨水混杂血水缓缓淌过鼻梁。
君次郎想不通。
我为什么会败给一个女人?
他一直坚信,自己掌握着同龄人最快的拔刀术。
为了追赶兄长的步伐,他没日没夜地苦练,即便他资质不够,但他依然有与兄长并肩战斗的权力。
钢太郎就像他的灯塔,人生的榜样。
他愿意为兄长誓死冲锋,愿意为佐佐木家的荣耀而拔刀挥剑。
可直到现在,他终于发现,有的人是他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高峰。
钢太郎如是。
眼前的女人亦如是。
“我不甘心……”君次郎如同野兽般低吼。
当一个男人的尊严遭受打击,他所能做的是什么呢?
君次郎丢下刀柄,猛扑向面前的女人。
疾走变成了风驰电掣的冲锋。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双眼几乎要撑出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