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花差点倒出去问陆榕洋到底怎么回事,但她相信陆榕洋,若是阿娘问过他这事情,她回家的时候陆榕洋绝对不会是刚刚那种表情。
阿娘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陆芸花脑子里各种念头百转千回,面上倒是不曾露出一点端倪。
但她并不慌张,之前她想了很久这件事情,早都有了决断。
“我昨晚睡得迷糊,恍惚听到你收拾器具推车的声音,今早想问问你,等我起来你阿弟却和我说你去秦婶家了。”
“我问他什么事他又说不上来,表情看着十分紧张,他啊……实在是一个最不会说谎的孩子。”
余氏终于把脸转过来,面上表情看着并不算太生气,语气也平和“芸花,你是不是去摆摊了?”
“是。”陆芸花把碗端在手里,坐在床边准备喂药,语气也是平和舒缓的,极为干脆的承认了,话语中的坚定和认真不可动摇“阿爹去了,阿娘你病着,弟弟还小,以后生活处处都得用银钱,我想着总要把家撑起来,便去把摊子开起来了。”
真是成也大木碗、败也大木碗,余氏说的这个时间她早都收拾好东西,却正巧看见几个大木碗,想着装上以防万一,就正正巧被余氏听见。
余氏张口喝下一勺药汁,按理说她早都习惯了汤药的味道,此时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但只转瞬间便隐去了,她没说那些“我儿苦了你”之类的话,孩子撑起来不容易,现在望着也已经走出痛苦和阴郁,何必又拉着她再哭上一场?
“卖那鱼汤?”
陆芸花又给余氏喂下一勺药汁“正是鱼汤,我摸索了拉面的法子,便做些鱼汤面卖,还准备加一种蒸饼卖给那些喜欢蒸饼的客人。”
“哦……你同阿娘细细说来,再就是今日生意如何?”余氏叫陆芸花把具体情况和她说说,毕竟她摆摊了许久,在这上面有些经验,听陆芸花一说就知道有哪些她没注意的错误或是今天收益怎么样,可以给她讲一讲。
陆芸花和余氏说完生意上的事,一碗药也喝完了,余氏极为严肃地说“芸花,做生意时务必遮住些脸,你颜色极好,阿娘阿爹都是自豪又忧心的,我们普通人家的女儿生出这般颜色并非全是好事,之前阿娘不让你去摊子上帮忙也是怕你容貌打眼,不甚安全。”
她用力抬手想要握住女儿的手,陆芸花忙伸手让她握住,就听她语重心长地说“容颜本是老天爷的恩惠,并无不好之处,只是这世道总有些肮脏之人,看见好的就想伸手去拿,我们遮住容貌也是防这些家伙,好吗?”
余氏晓得自己女儿心思敏感,因为常听人说她这脸好看是好看,却极为容易给家里招灾惹祸,虽说者无意甚至是好意,陆芸花却因为这些话对自己的相貌有些抵触。
陆芸花握紧余氏的手掌心,贝齿把红润润的嘴唇咬得发白,眼微低垂,眼睛本就含情含愁的模样,此时更是看起来哀愁婉转、楚楚可人,她轻轻点点头“阿娘,我知晓您的意思,我今日也确实是掩了容貌去摆摊的。”
“那就好,那就好。”余氏拍拍她的手,心中愁意更深,没她和丈夫在,女儿能撑多久呢?
陆芸花端着空碗出来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没在玩沙包了,都坐在院子里看云朵,等她一出来就眼巴巴看过来。
正巧林婶急匆匆过来送了鱼,问清以后的下午还是照这个时间送鱼,走之前还给陆芸花塞了几个鸡蛋。陆芸花极快地摸出一把铜子追着塞给她,说是今天她和秦婶的工钱,怎么都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