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仪去洗干净手,对孩子们轻轻道“吃罢,莫要玩了。”
孩子们听话坐回位置,卓仪就给他们每人捡了一个馒头放在碗里“肉自己夹着吃。”
阿耿“阿爹,汤我够不着。”
“我吃饱啦。”云晏把碗推给卓仪,满是拒绝“阿爹,我都吃两个馒头了。”
卓仪瞧一瞧他喝干了的野菜汤,点点头叫他去一边玩,不要打扰哥哥弟弟吃饭,转而问榕洋“榕洋还要不要野菜汤?”
陆榕洋点头“要!姐夫,我喜欢菜少汤多。”
“那我也要。”长生跪坐起来把碗推到卓仪面前,乐呵呵道“阿爹,我要菜多汤少哦!”
陆芸花晚上吃得少,现在闲适坐在一旁,时不时捡着小块鸡肉吃两口,笑着看卓仪照顾孩子们。
白巡……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自己的娘早早就去了,爹是个于女色上不讲究的,从未有一家人正正经经一起吃饭的时候,所以只觉得这画面有些古怪,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卤肉!
趁着卓仪一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白巡矜持地夹了一块鸡翅,他毕竟是大人,鸡腿还是留给孩子们吃罢。
我倒是要看看这黑不溜秋的卤味到底好不好吃!
白巡不自觉又对筷子上卤鸡翅的外表挑剔了一番,要不是闻着还不错他是不会吃的!
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他把鸡翅整个送进口中——
……
白巡真好吃。
陆芸花虽说大部分注意力在自家人那里,还是会注意着客人白巡,吃着吃着她突然有点疑惑怎么只要看向白巡就能看见他手里拿着半个馒头在啃?
陆芸花困惑地看向卤味,就见两只卤鸡已经去了一大半,至于装了满筐子的馒头也只剩几个了,大概算算,他们一家吃了大半框,剩下都是白巡吃掉的。
陆芸花又一次震撼……请问您们就是人形饕餮吗?
今天吃完饭又是卓仪洗碗,陆芸花带着孩子们去余氏那里烤火聊天,又留白巡和卓仪两个聊天。
“阿卓都成婚了怎么还做这些杂事?”白巡吃得极饱,卤味还是有点咸的,现在正坐着喝热水,瞧着卓仪耐心地洗着碗碟,半是玩笑半是提醒道。
卓仪放在盆子里的手一顿,盆子里的水是温热的,陆芸花特意烧了热水放在一边给他用,要是他自己洗肯定是不会用热水的。
“不然都叫芸花做?没有哪个律法说嫁了人就要做这些杂事。”卓仪对着白巡叹口气“你这话莫要叫芸花听见……她怕是会真的讨厌你。”
“啊?”白巡喝下一口热水,诧异道“虽说我确实是真心道了歉的,但我之前那样差的态度嫂子见了都没生气,怎么会对这话生气呢?”
女子洗衣做饭照顾家人,男子在外打拼赚钱养家,这就是白巡最习惯的家庭状态。
毕竟他们漕帮常年待在水上,女子因为各个方面的原因很少参与这一行,白巡是跟着一群帮里大老爷们混大的,这些叔叔伯伯们挣的不少,妻女也少有出去做工的,他都习惯了这样的论调。
至于他家里……连个正经女主人都没有,洗衣做饭自有仆役,这想法也就没什么机会得到纠正了。
“夫妻一起生活,我有我的事情芸花有芸花的生意,并没有哪个天生就该照顾另一个的,也没有哪个天生就该赚钱养家的。”卓仪洗干净最后一个碗,把它晾在一旁。
“不然你就当芸花出去养家,我在家里照顾家人好了。”卓仪懒得再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成婚总不会是稀里糊涂成了,说不定以后白巡的妻子可能是赞同他想法的那一种呢?
他只是一个好朋友,白巡年纪不小了,他也不至于去操朋友婚事的心。
“这……”白巡哑口无言,他听出卓仪不耐烦后识相地闭上嘴,一边吸溜着热水一边想着卓仪和陆芸花之间相处的点滴,感觉与自己习惯的那些情况完全不用,但是很明显他们两个人相处的也很融洽、很自然……
到底是为什么呢?
后面陆芸花推着余氏出来见了白巡,白巡面对长辈还是十分尊敬的,他外表极有欺骗性,说话风趣、见识广博,还和卓仪“情同兄弟”,倒是叫余氏像看待小辈一般看他了,和他聊着聊着精神了不少。
“阿娘瞧着精神多了,我之前还担心呢。”陆芸花坐着一张矮凳子,头亲昵地靠在余氏手臂上,嘟嘟哝哝道“往后可要好好补补才行。”
“偏你自己吓自己,哪能有什么事。”余氏含笑把她搂进臂弯拍拍她的后背安抚“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榕洋默不作声靠过来,云晏嘟着嘴坐在旁边“阿婆,阿晏也要拍拍。”
余氏只得哭笑不得地把每个孩子搂住,在他们背后轻轻拍着做安抚。
至于卓仪和白巡两个成年男人便坐在一边帮着看火烧水,这活动可和他们没关系。
大家坐着聊聊天说说话也到了睡觉时间,陆芸花和卓仪两个人前后进了房间,床上还是绣着鸳鸯的新被褥,卓仪给陆芸花倒好水,在她收拾的时候先一步进了被窝。
等陆芸花睡觉的时候,卓仪从里面往外挪叫她像昨日似的睡里面,陆芸花脱了外衫打着哆嗦钻进被窝,一进去就被暖呼呼的被窝舒服得眯起了眼。
“谢谢阿卓,好暖和好舒服。”陆芸花面颊上升起舒适的红晕,只觉得困意涌上来,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卓仪换到冷冰冰床铺那边,却松了一口气般把半边胳膊伸出去,就这一会儿快把他的汗水热出来了。
他们今晚还盖着同一床被子,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没有人拿一床新被子出来。
陆芸花还是做好了准备,可卓仪依旧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因为陆芸花脚下有汤婆子,没有像昨晚一样把她的脚放在自己小腿上给她取暖。
他们两个亲密又疏远地睡在一张床上,陆芸花迷迷糊糊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猛然间想起什么“阿卓,明日帮我把猪杀了罢。”
卓仪道“好……明日你起来后再说怎么杀。”
“嗯……”陆芸花半张脸滑进被窝,声音有些闷闷的,听着已经要睡着了“明天……叫大家来吃饭罢……我做、做杀猪宴……好吃的。”
“好。”卓仪轻声回答她,借着外面一点月光投射进来的光线,他转过脸看着陆芸花露在被子外面的发顶,感觉她不安地呓语着什么。
他小心不让风钻进被窝,半撑着起身,犹豫一下还是伸出胳膊,学着晚上余氏的样子力道放在最轻,笨拙地轻拍在陆芸花后背。
他声音因为压低稍微有点沙哑,配着笼着纱的月色显得极为温柔
“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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