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花!!”
卓仪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bsp&bsp但胸前的剧痛叫陆芸花做不出半点反应,胸腔骨几乎都要被击碎,陆芸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力道向后,&bsp&bsp“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啊!”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发生,&bsp&bsp她痛苦的呼声仿佛一个信号,&bsp&bsp周围人群这才反应过来,一瞬间人群中心炸了锅一般,&bsp&bsp惶恐不安的氛围不断蔓延,而那射出暗器的人在得手之后就果断将暗器收入袖中,转身便挤入了人群!
“陆娘子倒下了!”
“有人杀人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
惊慌的人群像是嘈杂的蜂群,陆芸花周围的人不断在向外退,&bsp&bsp拥挤和吵闹之间不停发生肢体碰撞,事情发展是这样叫人猝不及防。
“芸花!芸花!”卓仪硬生生挤开前面的人墙,他身体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着,&bsp&bsp直直跪在陆芸花身边,&bsp&bsp轻柔将她半抱在怀里。
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将她胸前插着的细针拔掉,&bsp&bsp又怕这样反倒让她中毒更深,&bsp&bsp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这样半跪着,&bsp&bsp嗓音嘶哑地呼唤着陆芸花的名字,&bsp&bsp一声又一声绝望的“芸花”,&bsp&bsp似是想要将她叫醒。
卓仪能感觉陆双在旁边拍打着他的肩膀似乎在说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手指捏在陆芸花手腕的脉搏上感受着她的心跳,&bsp&bsp冷静早已不知消失在哪里,&bsp&bsp只执拗地拉着她,&bsp&bsp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因此留在人间。
他没有试图去找医馆,&bsp&bsp因为他只一眼就认出了杀手的来历,对他的武器和银针上的毒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也知道,除了黄娘子和神医谷,没有人能解开这毒药。
“……呃。”就在卓仪陷入无限的悲痛中时,他似乎听见怀中之人发出了一声呻吟。
怎么可能?这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深色的眼瞳有些涣散,脸上还残留着悲痛的痕迹,做梦一般低头看向陆芸花——
就见怀中陆芸花皱着眉再次发出一声呻吟,纤长的睫毛颤动几下,双眼竟然就这样缓缓睁开!
卓仪瞳孔放大,握在她一只手腕上的手指还能清晰感觉到强有力的跳动。他就这样傻了一般看着陆芸花脸上泛起一个熟悉的温柔笑容,举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眼眶,凝视着他语带笑意“……怎么哭成这样?”
顿了顿,她又轻松笑起来,似是揶揄“眼泪掉在我眼皮上了,下雨似的!”
“芸花?”卓仪毫不在意这个玩笑话,他无措地上下扫视陆芸花,似乎深怕这只是一场幻影。
“嗯。”陆芸花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挣开卓仪抓着自己的手,在他怀中撑着坐起身,低下头看着胸前密密麻麻的细针,这细针一大片扎在衣服上,几乎要把她扎成刺猬了。
“没事,这东西力度太大了,一下把我撞得差点闭过气去。”陆芸花也看见了那乌光发亮的针尖,不敢伸手去拔,只得就这样坐着,等卓仪冷静下来再处理。
“芸花,你没事?!”见陆芸花好端端坐着,卓仪恢复了几分冷静,但还是感到疑惑又不可置信。
“我看到芸花姐姐刚刚眼睛一直在动,似乎清醒了,但卓哥你那样挡着我半点看不着!说话你也听不见!”陆双这时插话。她坐在一旁地上,浅粉色的漂亮衣裳上面全是尘土,已经糟蹋的不成样子,但她毫不在意,这会儿说话时候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也有心情抱怨了。
卓仪这才知道刚刚陆双拍打他是因为这个,但他确实什么都没听见,老老实实任由她抱怨,低声道歉“刚刚是我的错,还好芸花没什么事。”
“都要谢谢这天气。”陆芸花怕坐正了银针掉下来再插在哪把人毒倒,那就好笑了,向后仰了躺回卓仪怀里,亦是后怕,再次长出一口气。
“今天天冷,我想着和双双说好了穿这件衣裳,便没换厚的,在里面穿了你送我的那套冬暖夏凉的……所以刚刚只是闭过气去,我能感觉到针只是扎在外衣上。”
陆双在这,陆芸花并不好直说“你送我的那套里衣”,便只是含糊的掠过,但卓仪却瞬间明了。
天蚕银光锦?!原来是天蚕银光锦!
天蚕银光锦连刀剑都能抵御一二,更何况是这小小的银针?卓仪心中无比庆幸,他简直想感谢不知哪路神佛,陆芸花平日并不穿这套里衣,谁能想到她今日遇见了刺杀,偏偏就穿了这件衣裳?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县令也带着衙役迅速赶来,衙役发出驱逐的声音,反倒叫周围人中安定下来,顺着他们的指挥迅速让开。
县令的帽子都带歪了,满头大汗,看陆芸花转头看向他才觉心中一松。天知道,在他刚刚接到“陆娘子当街遇刺身亡”的消息时是怎样的震惊,万幸什么事都没有!
“陆娘子没事吧?”县令也没什么架子,就这样蹲下身担忧地观察着陆芸花的面色。不说陆芸花或多或少帮了他多少忙,单单从性格品行来说县令就很喜欢这个小娘子,真的不希望她早早就因为意外身亡。
“没事,阿卓,这针怎么办?”陆芸花先是笑着和县令打了招呼,见卓仪平静下来了,抬头问他。
今天天气挺冷的,地面又冷又硬,虽穿了“天蚕银光锦”做的里衣不会感觉冷,但这样躺着怎么都觉得不大舒服。
卓仪捏着陆芸花的手腕,感觉手指之间不断跳动的脉搏,好像只有这样心中才安稳,他深深闭了闭眼将杂念消除,再次睁眼才完全恢复平日的状态,低声解释“这针上有剧毒,针尾无毒,拔下即可……但万万不能叫旁人接触,取下后放入火中高温炙烤方能叫毒药失效。”
“盛放它的器皿一定要销毁!”卓仪最后郑重嘱咐道。
“去旁边借一个木碗来,好烧的!”县令闻言面上更沉,对旁边也听了这些话的手下吩咐。
手下听卓仪描述也知道了这事情的紧迫性,赶紧去找周边借碗,好在这里是美食街,一条街都是卖食物的摊子,那方便人带走食物的木质小碟子小碗随处可见,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平底小碗。
“我来吧。”卓仪不放心把这工作交给旁人,姿势不动,就这样抱着陆芸花接过衙役递上来的碗,把陆芸花小心向上拥了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细心谨慎地拔针。
因为这毒的重要性,县令便叫周围衙役去疏散人群,自己盯着毒药。他吩咐完以后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那凶手可是……”
虽说卓仪是天下第一,但看他刚刚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心思抓刺客,应当是叫他跑了。
陆芸花本来在看着卓仪给自己拔针,闻言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见他手上动作顿了顿,脸上闪过内疚之色“……叫他跑了,是我之过。”
“没事。”虽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但这人现在的嗓子都是哑的,陆芸花心里软软的,哪里还会责怪他?
她轻声安慰“刚刚人太多了,他跑了也很正……”
“没跑!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