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这也算是玩弄谶语的老手了,毫无疑问,就把这招用在了脱脱身上。
说到底,还是看元廷当中,有多少想要攻讦脱脱,张希孟提供的不过是思路线索罢了。
“先生,你的下策如此,那下下策呢?”
“自然是戏曲了,这就是吴大头负责的了,我给他准备三出戏,演的都是权臣欺压国主的戏码,只要有心人摇旗呐喊,就会成为攻击脱脱的工具,把声势制造起来。”
老朱点头,“先生这两招已经够狠了,难道还有更……过分的主意?”
“谈不上过分吧,就是借也先帖木儿之名,招呼脱脱党羽,要替脱脱丞相摇旗呐喊,只等大破高邮,丞相立刻回京受封,总揽朝局,更上一层楼!”
下策和下下策,都是含沙射影。
到了下下下策,却是改了思路,不再映射攻击脱脱,反而是吹捧,往他脸上擦胭脂抹粉,说他是大元朝的栋梁,一肩担负大元朝生死,万里江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稍微思量,就会知道,这第三招才是最狠的,捧杀的效果,往往出人预料,比起直接攻击,更有杀伤力。
朱元璋默默沉吟,说实话,就凭着元朝当下的情况,张希孟的招数发挥了作用,脱脱几乎是必死无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吴大头这些人,能不能落实好,还有贾鲁他们联系的帮手,能不能全力以赴……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剧本来,那么就可以提前给脱脱吹一曲百鸟朝凤了。
朱元璋又思量了一阵,突然叹道“先生,这种含沙射影,明褒实贬的招数,放在自己人身上,互相争斗之时,也是管用的吧?”
张希孟笑着点头,“主公睿智,其实这世上的计策大体如此,并无好坏高下之分,无非是抓住关键,顺水推舟。如果脱脱和大都的皇帝君臣一心,就算再用十倍的功夫,也是无济于事。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如果早有嫌隙,朝野议论纷纷,这些不经意的小妙招,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朱元璋听懂了,他重重颔首!
随着手下力量的增强,人数越来越多,各种杂音也就冒出来了。
大多数的事情,老朱都能一眼看穿,知道是有心人捣乱,但是也有那么一些议论,着实有些歹毒,有离间人心的,还有攻讦老朱本身的。
说他抢夺良家产业,纵容刁民,伤天害理,遭了报应,注定一生无子!
马氏怀孕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毕竟时间还早,生怕留不住,所以格外小心,怕马氏有压力。
结果就有各种谣言,能说出这些话的,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先生,咱琢磨着,是不是也该整顿一下……咱头些时候,对那些富户大家,还算客气。他们的田是分了不假,可他们在城里的产业,咱可是没动!不但没动,他给他们提供便利,鼓励发展,就拿杨家来说,他们仅仅半年时间,粮食生意就赚了以前的三倍!偏偏如此,他们还不满足,那个叫杨闻的,不就给也先帖木儿当了参军吗?还有好几个家族,都是一丘之貉!”
朱元璋越说越气,“还有人说咱,大光天下,为民作则……你说,他们是好心吗?”
张希孟无奈苦笑,老朱当过和尚,自然是个光头,从军这几年倒是续发了,但是也不够长,所以老朱大多数时候,都是戴着头巾帽子,小心拢起来。
为民作则,也是取了个谐音,老朱不是推行戏曲吗?到了戏台上,贼就要念则!
这八个字分明讽刺朱元璋是个和尚贼匪,也难怪老朱发脾气。
“主公,此事交给我吧,一定会仔细清查,只等破了脱脱大军,就好集中力量,整顿内部,然后择机渡江,成就霸业!”
老朱用力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先生办事咱还是放心的,只是不知道脱脱这个老贼,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在他们商量之际,突然有人急匆匆进来,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喜色。
“上位,彭少帅和缪大亨拿下了淮安,缴获无数!”
“什么?”
朱元璋不敢置信,张希孟也是一惊,当初他们安排彭早住和缪大亨不过是一路偏师,策应牵制而已。
怎么偏师变成主力,竟然攻下了淮安?
这怎么可能?
元军都是傻子吗?
送信之人将捷报递给了老朱和张希孟,等他们俩看完之后,顿时惊喜交加!
原来彭早住利用雪雪,骗来了淮安城门,一举得手,城中三十万石粮食,悉数落到了彭早住手里。
张希孟看了一眼朱元璋,兴奋叹道“主公,脱脱的死期当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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