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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希孟踩着跳板,踏上了江南岸的土地,感觉差了点什么……他向两边瞧了瞧,蓝玉跟在他后面,李文忠也刚跳下来。
“先生,有事?”
张希孟压低声音,“嗯,缺一把扇子!”
蓝玉眉头一皱,他不明白什么意思,李文忠倒是精明,忍不住笑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先生这是要学周郎?”
蓝玉一脸夸张,忍不住撇嘴,还敢自比古人,先生也太自大了吧?
张希孟眨了眨眼,“李文忠,你舅舅可比吴大帝?”
李文忠怔住了,“这个……如今舅舅怕是还不如坐断东南的孙仲谋,但是他年舅舅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张希孟大笑道“这就是了,我们辅佐主公,成就霸业,岂是周郎可比?”
张希孟说完,身形矫健,迈着大步,直奔铜陵县城而去。
蓝玉凑到了李文忠近前,低低声音道“先生就爱吹牛皮,你别听他胡说!”
李文忠恍若未闻,低着头片刻,竟然也恍然大悟,兴奋握拳,“没错,先生说得没错!倒是蓝玉你不好好读书,只怕没有封侯的本事了!”
蓝玉愣住了,你怎么也被张希孟忽悠了?
“封侯自在马上,我姐夫可是第一个杀进铜陵的,先登之功!要不了几年,我也能练兵冲锋陷阵,区区一个侯爵,难不住蓝玉!”
李文忠也不管蓝玉说什么,只是喜气洋洋,跑着冲向了铜陵。
后续的水师士兵,也分批上岸,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虽然他们还不明白此战意味着什么,但是从江北到江南,一战成功,总是好事!
只不过大家伙多是巢湖百姓,对江南的土地没什么感情,过去大家伙过得很难,如果能饱掠一场,抢足金银财宝,装着粮食回去,享受胜利果实最好!
水师当中,不乏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所幸张希孟在这几日整训当中,最是强调军纪。他又把俞家和廖家的人马混编,彼此监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常遇春率先杀入铜陵,展现了强悍的战斗力。
朱家军的士兵不多,但威慑力足够。
这才没有出现抢掠的情况。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士兵就是工具人,但是对不起,想要把士兵变成真正的工具人,却需要严格,甚至残酷的训练,才能够成功。
不然的话,士兵各怀心思,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发生的。
在历史上,老朱渡江,就有人想要抢夺一圈,赶紧跑回去,朱元璋不得不斩断缆绳,放走了所有船只,以背水一战的决心才逼着士兵下决心留在江南,发展势力。
创业之难,可见一斑!
不过对于铜陵的百姓来说,秋毫无犯的朱家军,实在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在一所宅子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居中而坐,他们正是城中宿老,顶有名望的两个读书人,一个叫陶安,一个叫李习。
两个人不无紧张,焦急地往外面看着,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人,正是陶安的外甥,姓杨,取名天阳。
小伙子二十来岁,很是精神。
“怎么样?朱家军真如传言那般?”
杨天阳用力点头,不无惊叹道“舅舅,李老,今天我算是真的开眼了,那些朱家军真的不进民宅。元军纵火,他们还主动救火。又有人敲锣打鼓,请城里百姓出去灭火,您猜怎么着?”
陶安气得翻白眼,“我猜什么,你小子快点说!”
杨天阳惊叹道“反正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拿出了军粮,说是酬谢百姓……您说说,咱们救火,也是为了自己,怎么能要人家的粮食啊?”
陶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李习,两个老人都深深震撼到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这个朱家军,当真有王师气象啊!”李习发自肺腑赞叹。
陶安道“自从至正十一年,到现在也有四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彭党就打下过铜陵,随后元军又杀了过来,反反复复,哪一次不是百姓遭劫,民不聊生?那个彭和尚名气虽然大,可彭党的兵,咱们也都见过,比起元廷,强不了哪去,都是一丘之貉!”
李习点头称是,“脱脱被罢黜了,元廷自毁长城,亡国有日。只是这天下要归谁,还不好说。今日见了朱家军的风采,老夫笃定,得天下者,必是此人!陶兄,你看呢?”
陶安点头,“自然是如此,只不过朱家军清理豪强,均分田亩,似乎不是那么妥当啊!”
李习一笑,“陶兄就不要明知故问了,要是没有霹雳手段,哪来的万里江山?历代开国圣主,都会重分田亩,编户齐民,以为国之根本。只不过朱家军更加干脆彻底,分田的办法也更公平合理!要说他们铲除豪强,那也是和元廷又瓜葛的,而且还是罪孽深重的。别的不说,我听闻李善长就是元廷的小吏,此时不也是朱家军的参议吗?”
陶安终于笑了,“兄果然高见,只是咱们两家的田亩怕是要让出去一些了。”
李习颔首,笑道“让就让一些,能以此换来子孙后代的锦绣前程,老夫甘之如饴!”
陶安也笑道“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告诉所有人,迎接王师!”
李习和陶安,两个老头牵头,招呼家人亲戚,带着酒水食物,主动前来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