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作为割据一方的皇帝,能落这么个下场,大明确实厚道。凡事就怕比较,反正刘六是心服口服了,简直不能更好。
数日时间过去,终于到了正式给刘福通下葬的日子。
令人诧异的是,竟然有二十多个人联名上书,捅到了张希孟手里。
这些人一致要求,刘福通残暴不仁,悖逆天命,死有余辜,不该厚葬。
张希孟眉头紧皱,叫来了郭英,“这是怎么回事?大宋余孽还没死光吗?”
郭英咧嘴了,“张相,开封的死得差不多了,这些多是山东过来的……他们上蹿下跳,嚷嚷着要把刘福通挫骨扬灰,还说小明王无人君之福,理该处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张希孟哼了一声,“苍蝇臭虫,什么时候都有!这些人还干了什么?”
郭英道:“他们倒是想干些什么,无奈没人跟他们起哄。前几天他们还找了张家的人,想要联名,张家人也没答应。”
郭英察言观色,这一次张家派了一些人,充作民夫,协助运输军需粮草。按照朱元璋的意思,这些带头的全都可以和粮长一起,参加考试,进入官场。
郭英此时提起,也不免小心思。
张希孟冷笑道:“你用不着试探我,张家是来了几个人,但更多的张家子弟还在老家,他们打什么算盘,谁都清楚。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两条路,其一,就是说服家人,赶快交出土地,融入大明。其二,没法说服家里,那就和张家决裂,以普通人身份,参与考试。别玩这套首鼠两端的鬼把戏。”
郭英还能说什么,张相真是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啊!
“对了,你让那几个上书的人,也跟着去中牟,让他们好好听听。如果还是死不悔改,胡言乱语……你们拱卫司有办法,对吧?”
郭英顿了顿,忙道:“对!这种人一定是脑子坏了……我,我把他们送去医馆,让治疗谵妄之症的名家好好诊治。”
张希孟很满意,甚至打算给医馆起个名字,就叫圣伊丽莎白,专门收治各路大宋忠臣。
不出意外,这些人被拱卫司提着,前去中牟……等到了地方,人就傻了。
两边尽是大明的精兵猛将……徐达,常遇春,胡大海,冯国用,甚至是在陕州大放异彩的朱文正,也包括奇袭上党有功的蓝玉,数以百计的将领,将星云集,熠熠生辉。
而在另一边,以张希孟为首的文官,朱升和贾鲁,两位参政,另外有汪广洋,杨宪,胡惟庸等人,悉数在列。
朱元璋则是一身戎装,出现在所有文武重臣的面前。
老朱扫过群臣,这才缓缓道:“今天,要给一个人办葬礼。有人说他是贼子,有人说他是枭雄豪杰,也有人说他和咱是生死对头,他死了,咱该松口气,喝一杯。”
说到这里,朱元璋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张希孟,才继续道:“到底该如何看刘公福通,还是请张先生说说看法吧!”
事情落到了张希孟头上,他向前迈了几步,而后转身面对着大家伙。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为一个勇士,举办葬礼……此人首先举起义旗,率领弱旅,以智勇破敌,三十万元军,瓦解冰消。虎踞中原之地,点燃义军烽火。三路北伐,气壮山河,重创元廷,功在华夏!”
张希孟斩钉截铁道:“我们今天要安葬的,就是故宋太保,丞相刘公……他也是我大明追封的首义王!历年以来,反抗元廷的义士,层出不穷,有彭党锲而不舍,但能真正点燃烽火,竖起大旗,号召天下,云集响应的,唯有刘公一人。”
“此功绩足以和日月比肩,同千秋不朽!”
这几句话的评价,简直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哪怕是亲兄弟刘六,都目瞪口呆。
他居然不知道,兄长竟是如此了不起!
张相不但厚道,还是个让人不得不服的圣贤君子啊!
张希孟似乎还不满足口头的称赞,而是扭头对旁边道:“将首义石碑取来!”
一驾足足十六匹马拉的大车,缓缓走来,车上放置着一块高达一丈八尺的石碑。
石碑正面有首义两个字,背面则是有关红巾起义的记载,盛赞刘福通功绩。
哪怕是大明的文武,看到这一幕,也不免眼热,从今往后,刘福通足以流芳百世,被后人敬仰。
至于刘六,还有其余刘福通的旧部,则是齐刷刷跪倒,失声痛哭。
“叩谢天恩!”
“拜谢张相大德!”
“兄长,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告慰了!”
一时间,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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