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复旦学堂自然是大明的。只是设在山东,方便教化当地……”
“不对!”朱元章厉声道:“复旦,寓意华夏重兴,天下复旦。寓意驱逐胡虏,走出长夜。如此立意的学堂,你们礼部就算作山东一地,你们太狗胆包天了!”
朱元章勃然大怒,将礼部的方略狠狠摔在地上。
“你现在就回礼部,把所有人叫来,给咱拟定新的方略,再拿不出来,就把脑袋交上来!”
天子暴怒,钱用壬只能抱头鼠窜,狼狈逃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直没有动静的山东方面,平章毛贵,提刑按察使刘基,终于联合山东文武官吏,一起上书。
他们在上书当中写的很清楚,将复旦学堂设在曲阜,是对山东父老的恩泽……只是曲阜孔家历代以来,绝非山东衍圣公,当年的稷下学宫也是汇聚天下英才。如今在孔府设立复旦学堂,寓意华夏复旦,普天同庆,又岂是山东一地?
山东百姓别无他求,惟愿竭尽全力,助力办好学堂,供养好天下读书人。
万万不敢有将学堂据为己有的心思,还请陛下明鉴。
拿到了这份联名奏疏之后,朱元章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直接交给李善长,让他明发各部。
天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不过了,事到如今,还敢跟天子对着干,只怕就要成人皮工艺品了。
“张相,想办成点事,还真是不容易。”刘伯温十分感叹,又道:“那些人胡言乱语,诋毁张相,我以为应该严惩不贷,抓出来几个,明正典刑,才可以昭示天下。”
张希孟却是没有急着点头,而是笑呵呵道:“伯温先生,你以为这事情就这么成了?”
刘伯温愣住了,“张相,事到如今,礼部还敢拦着不成?”
张希孟轻笑道:“伯温先生,那我问你,此事的阻力,来自哪里?”
刘伯温稍微想了想,就说道:“我以为是济民学堂,是礼部官吏,往大了说,还要些南方出身的官员,他们不愿意分润山东,不愿意失去到手的好处。利益使然……这也是张相教给我的。”
张希孟哈哈大笑,“我是说过,但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或者说,是咱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刘伯温眉头紧皱,难道牵连了南北分歧,学术之争,利益分配……这还不够根本?张相啊,那天下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伯温先生,我问你,你说说看,眼下的礼部,是给谁做事的?”
刘伯温拧着眉头,“礼部是替天子推行教化,是为了天下读书人啊!”
张希孟大笑道:“原本礼部,只是负责朝廷仪典,属于六部当中的清贵衙门。可自从肩负起兴学使命之后,礼部手里掌握的资源权柄,简直可以和吏部相提并论……你说礼部听谁的?自然是那些山长、名师,各地的提学,县里的教谕,礼部给他们做事,还不是很清楚吗?”
刘伯温愕然良久,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礼部不听皇帝的,不在乎下面的学生,只是在乎学堂山长,还有督学官吏……这,这怎么听起来都有点让人困惑啊!
“伯温先生,你在外面的这几年,还是没有参透官场玄机。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执掌御史台,朝廷分宪,固然可以惩奸除恶,做一番事业,但难保不会祸及自身。”
“我不在乎!”刘伯温脱口而出。
张希孟摆手,“保护自己,才能消灭敌人。以我的身份,尚且不免被人泼污水,伯温先生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你且看着,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刘伯温听着张希孟的话,暗暗心惊。
也就是说,有些人拉张希孟下水,说他是偏向老家人,也是有用意的?
要是如此,这些人也不免太可恶了。
刘伯温将信将疑,只能拭目以待。
果然,就在朱元章耐心即将消耗光的时候,礼部终于拿出了一套方桉。
为了筹建复旦学堂,从应天等地,抽调二十名督学官吏和学堂名师,一起北上,并且拨款十万贯,用于在山东各地建立府学。
看到了这个结果,朱元章气得笑了,这一次他把李善长叫了过来。
“李先生,咱现在给你一把刀,你把他的皮给咱剥了!”
李善长脸也黑了,气得嘴角抽搐,“钱用壬,你脑子想什么?要建天下第一流的学堂,你就这么点人,这么点钱,你,你打发要饭的?”
这一句话正好戳动了朱元章的怒火,他随意抓起东西,朝着钱用壬狠狠砸过去。
“没错,咱就是要饭的,你们礼部就这么湖弄咱!”
朱元章的怒火已经不可抑制,钱用壬只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大好头颅,下一秒估计就要断开,他扛不住了,只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陛下,李相,不是礼部违抗皇命,实在是,实在是山东太苦了,他们都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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