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谁都有着家国情怀,也不是谁都想着立功立言,名垂青史。能安安稳稳过舒心日子,谁又愿意喝风吃沙子?
“上位,以老臣看来,日后必定要对北方官吏多加优待,不使为国操劳之人伤心!”
朱元章点头,“这话说得有理,只是咱以为根本之道,还是让北方能够恢复元气,重现生机。若是提到北方为官,不再畏惧惶恐,甚至是欣然前往,才算是恢复有成!”
朱升眉头一动,忙道:“上位如此用心,果然是远出常人,非同一般。老臣五体投地,只是,只是……”
他吞吞吐吐,朱元章笑道:“只是很难是吧?”
朱升点头,感叹道:“确实如此,老臣听闻,北方遍地都是蒙古贵人牧场,长满牧草,想要恢复田亩,种上庄稼,就需要许多功夫。更不要说别的了。其实,其实礼部的那些议论,未尝没有道理……”
朱元章呵呵一笑,“确实有理,只可惜他们的道理,不是国家的道理!现在北方胡人众多,牧场遍地,风俗迥异,不便治理。正因为如此,才应该迎难而上,移风易俗,励精图治!这是正办!而不是渲染困难,逃避责任,身为朝廷命官,吃着咱的俸禄,就想着清闲安逸,毫无作为。这样的官吏,更加可恶,从今往后,咱非要把他们派到最艰难的地方,做最困难的事情。做不好就公告天下,让他们遗臭万年!”
“记住了,在咱的手下,要么好好干活,要么就趁早滚蛋,尸位素餐,怠惰政务,别想有好下场!”
老朱杀气腾腾的宣誓,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上团队,尤其是那几百位官吏和学生,顿时战战兢兢,不胜惶恐。
天子说到做到,他们现在是骑在了老虎背上了,要么拼着老命,风里雨里,干出一点模样,要么就让报纸宣扬的人尽皆知,身败名裂。
真是绝了!
这个朱皇帝,太难伺候了。
就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朱元章的船队再一次到达了济宁。
可算是故地重游了,当初北伐的时候,朱元章就到了这里,驻扎过一段时间,彼时孔家父子还在码头劳作,弄出了不少笑话。
如今再次驾临,朱元章发现码头明显比过去忙碌了许多,在岸边多了不少商铺,什么酒楼客栈的数量,也在增加。
尽管官吏们视燕云为化外之地,但是对于商贾来说,只要有钱赚,就算是番邦蛮夷,也是愿意去的。
朱元章看在眼里,倒是略感欣慰,这个天下,到底不只是这帮虫豸,不然他非得气死不可。
老朱稍作停留,除了地方官吏恭迎天子之外,在欢迎的人群中,朱元章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前任礼部尚书钱用壬。
现在复旦学堂的提举,主要负责学堂建设事宜。
老朱看在眼睛里,突然来了些兴趣。
“钱用壬,咱当初把你派到山东,你可是吃了苦了!”
钱用壬慌忙拜倒,“陛下,罪臣这段时间,们心自问,过去自己贪图安逸,不敢有所作为,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辜负了大好年华,罪臣该死!”
朱元章微微冷笑,他早就不会被这种话语欺骗了。
“钱用壬,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钱用壬突然磕头作响,“回陛下的话,罪臣不敢胡言乱语,实不相瞒,最近臣这里来了一个客人。”
“什么客人?”
钱用壬略微迟疑,能不能咸鱼翻身,就看这一次了,他把心一横,这才鼓足勇气道:“陛下,此人是钱唐!”
“钱唐?”
老朱稍微想了想,终于记起了此人。
当初在白鹿洞书院,就是这人说是要为孔孟而死,后来被张希孟发配回家,只许种田读书,连外出都要请求路引。
怎么,他来山东了?
“去把他叫来。”
不多时,一个面皮微黑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离着老远,就跪倒地上。
“草民拜见吾皇万岁!”
朱元章看了看,似乎比当初瘦了些,也没有太大变化。
“钱唐,你不在家里读书,怎么来山东了?你又如何得到了路引?”
钱唐忙道:“回陛下的话,草民上报,要来验证张相公的一句话。”
“张相的话?什么话?”
钱唐深溪口气道:“张相说过,朱熹论述正统,何等精妙,也掩饰不了高粱河之败!唯有胜利,才能解决问题!”
朱元章眉头微皱,“张先生是这么说过,如今大明已经光复燕云,你又有什么好说?”
钱唐磕头作响,“草民无话可说,草民只想前往燕山瞧瞧,想知道究竟是何等险峻之地,让人如此魂牵梦绕……只是草民到了山东,道路艰难,盘缠,盘缠也不够了……”
朱元章看着钱唐,尽管这个家伙有些迂腐,但竟然能主动北上燕云,比起朝中的那些东西,还是要好不少的!
果然,差距都是比较出来的。
“那好吧,咱捎你一程,共同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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