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节就到了,&bsp&bsp对于宗室和上流的勋贵,不论外头寒灾多严重,都影响不了他们奢华铺张的宴席,&bsp&bsp觥筹交错间的热闹,&bsp&bsp还有丝竹之下,&bsp&bsp歌舞妖娆的。
宫门一关,宅门一合,连同无处不在的雪花也隔绝在外。
相比各地早已经听得麻木的寒灾奏报,&bsp&bsp顺帝对七皇子的处置才令人关注。
“……封七皇子刘珂为宁王,赐封地雍凉,钦此。”
太监高嘹的声音落下,&bsp&bsp顿时满座哗然。
知道刘珂必然要被贬出京城,&bsp&bsp可没想到皇上是如此的不待见,竟直接“流放”去了西北边陲,&bsp&bsp这是真的厌恶啊!
“雍凉,大顺的子民估计还没有胡人来得多,&bsp&bsp茹毛饮血也差不多了吧。”
“那里都是些穷凶极恶,&bsp&bsp要钱不要命的匪徒,倒的确也适合七皇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折腾起来?”
“这下可就有苦头吃喽,估计没多久就得哭爹喊娘地要回来。”
……
大臣们彼此窃窃私语,&bsp&bsp唏嘘之中都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深受刘珂之害的人互相庆祝,&bsp&bsp总算不用再看到这这糟心玩意儿了。
王贵妃与景王遥遥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活该二字。
再看刘珂,全程喝酒,一口闷,&bsp&bsp冰冷而阴郁的脸色直接让旁人退避三舍。
景王就在他的边上,见此抬着酒杯凑过来低声道“我说过这京城你呆不了就是呆不了,还嘴硬跟我斗,这就是下场。”
刘珂没搭理他。
“雍凉……那地方好呀,寒灾,风沙,干旱,暴徒,匪徒,奸细……天灾都在那儿,刘珂,记得多带点人。”
刘珂的酒杯空了,回头朝着一个小宫女勾了勾手指,小宫女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靠过来,小心翼翼地倒上酒,死死地盯着酒杯,生怕洒到外面,让这位心情恶劣的宁王当场发作。
见此,刘珂摆摆手,“把壶留下,边上去。”
小宫女顿时如蒙大赦,放下酒壶一溜烟就跑了。
见此,边上的景王讽刺道“气不顺,跟个奴婢计较什么?”
“我没计较,倒是你……”刘珂抬头看他,上下一打量,“带帽的猴儿似的上蹿下跳,整一副小人嘴脸,看着倒胃。”
“哧哧……”景王边上的端王正竖着耳朵听着,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老七说话还是这么犀利。”
景王冷冷地刺了一句“怎么,我不要的狗,你要了?”
端王见这俩兄弟反目,心情不错,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摇头道“都是兄弟,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我说错了吗,狗配狗刚刚正好,端王兄不也承认?”这是讽刺端王送给刘珂过于丰厚的奠仪。
“不过是玩笑,你也当真?”
这时,刘珂吃饱喝足,站起来走到景王和端王之间,双臂一展,不顾景王的厌恶,搂住两人的肩膀笑道“两位哥哥,弟弟就要去西北吃风沙了,走之前,你们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端王哭笑不得的说“老七,哪有像你这样讨的。”
而景王则一把挣脱,嫌弃地掸了掸衣袖,冷笑“送你不如送给狗。”
刘珂纳闷地看着他“你怎么跟狗扛上了,这么喜欢,要不我把王妃的姐妹介绍给你,个个貌美如花。”
跟刘珂斗嘴,首先得要豁出去脸,但显然景王不是,所以气得差点拍了桌子“刘珂。”
“这就是生气了,那气性也太大了。”刘珂啧啧两声,忽然他低下头,凑到景王的耳边说,“父皇只是说给我了一块封地,可什么走,圣旨上没写。”
景王冷笑道,“难道你还想赖着不走?”
“那就看哥哥们的诚意了。”刘珂摸了摸怀里,掏出两份被捂热的单子,分别递了过去,“都说雍凉这地方不好,这东西一定得备足。也不用哥哥们费心思考虑送什么,直接按照我这单子准备就是。”
端王接过自己的那份,粗略地浏览一番,本做好刘珂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没想到有些意外,于是翻到最后又找了找,生怕漏了没看到。
刘珂见此提醒了一句“二哥,别看了,弟弟对你的要求就这么多,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多给些我也收下。”
端王心中大定,哈哈大笑起来“平日里你可没这么谦虚,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放心,就这点东西,不仅不会少你,我另外给你添一点。”
“那就先谢谢二哥了。”接着刘珂看向景王,“六哥怎么说?”
景王不甚情愿地也接过来,打开一看。
端王见他良久没反应,不禁问道“这两份一样的吗?”
忽然景王一把抢过他的清单,两份放在桌上一起对照。
端王凑过来念叨“我说老六,这有什么好比的,老七要的又不多,难道还得一模一样吗……咦,差这么多!”
只见一份的礼单展开不过只有桌子的长度,而另一份,三张桌子拼在一块还没到头!
光看数量,就知道这“厚此薄彼”的有多严重。
景王层层怒气往上翻涌,最终冲破头顶,朝刘珂一甩单子,低吼道“亏你干得出来,刘珂,你要不要脸?”
端王差点笑出来,他将自己那份捡起来放在桌上,端起酒杯准备看热闹。
他其实心里很好奇,平时好的穿成一条裤子的兄弟居然说反目就反目,而且看这针尖对麦芒,就跟死敌一样,实在耐人寻味。
这其中,看样子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而刘珂则一点也不恼,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酒,然后拿起筷子敲着桌上的碟子“唉……大冷天,封路冻马腿,实在不好赶路,春日里潮水泛滥也难走,夏季不用说了,酷暑谁受得了。哦,这么想来只有秋天……似乎正合适。可是转眼就要过年,要不再等一个年后出发,可天气又冷了……唉……然后大雪封道,冻马腿,春天,潮水泛滥,难走路,秋天……”
景王听着这说书似的循环,整个人处在暴躁的边缘,额头青筋一蹦一蹦。
他听出来了,这小子是在威胁他!可凭什么威胁他?
这声音毫无起伏,跟念经似的,端王听得受不了,摆手道“老七,别念了,这样还不如让为兄跟父皇求个情,留京城算了。”
刘珂瞥了景王一眼,笑道“说的也是,封地就在那儿,什么时候合适,我再什么时候出发,还是二哥心疼弟弟。”
“自家兄弟,说什么分生话。”这俩货就当着景王的面勾搭在一起了。
“够了!”景王气得一掌拍向了桌子,吼道,“刘珂,你爱走不走,这东西,我一样都不会给!”
景王是气得失了理智,而这声音恰好在一曲歌舞结束,换下一班舞姬上来的时候,是以刹那间,整个宴席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景王,以及刘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