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整夜的雪,早间时分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昊京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附近均设有一个粥棚,此时,每个棚前都排着长长的流民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京兆尹齐敞望着只增不减的流民连叹三声,便登了马车。
再这么增下去,京兆衙门这个年别想过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算了算了……
马车刚起步,原本死气沉沉的流民队伍突然出现一阵骚动,齐敞八字胡一抖,神经崩成一根弦儿,立刻吩咐手下过去查看情况。
且嘴里不停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只要不出事儿咋都行。
手下很快去而复返,回禀齐敞,流民都走了,不领粥了。
“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齐敞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手下扬手一指,道“大人您自己看。”
果然,刚刚还望不到头的队伍顷刻间散去大半,剩下的都是些行动不便的老者与妇孺,不过瞧他们那样子也不打算领今早的粥了。
“这这这……都疯了么?”
齐敞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要知道这些从北边逃亡过来的流民一天只有这一碗粥,剩下的要么上街乞讨,要么忍饥挨饿,对他们来说,这仅仅是一碗粥吗?
不,这是他们的命!
然而现在这群流民连命都不要了。
事情来的蹊跷,京兆尹定了定神,麻溜爬上马车,吩咐,“快跟上他们,看看他们究竟去哪儿。”
……
今日,天刚蒙蒙亮,王圣君领着宫人们已将粥棚支起,黄圣侍、杨圣侍等人的粥棚设在别处,几处粥棚均设在各个流民安置点的附近。
赵乾带着一支羽林军巡视一周回来,冻的鼻尖儿红红的,身后却一个流民也没有。王圣君见状,连忙问及原因。
按照原先计划,他与宫人们在此处设粥棚熬粥,赵乾领着羽林卫去安置点通知流民,可是他这边三锅粥都已熬制完毕,赵乾却没喊来一个人。
“圣君呀,不是咱来的晚,是他们起的太早,不,也不是起的太早,是压根没睡……您不知道,那安置棚有多么简陋,四面皆透风,屋顶能观星,昨夜的雪下的也不算太大,竟有几处安置棚被压垮了。百姓们实在熬不住,五更天就去城门口排队等着喝粥。”
王圣君听的心焦连连,“大统领,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有,剩下的不是饿的走不动道儿,便是生病迷糊了的。”
闻言,王圣君立刻将早早备下的食盒拿出,吩咐宫人们盛粥,食盒全部由黄圣侍改制,一个食盒能装十碗粥。
待宫人将一只食盒装满,盖上盖子,王圣君亲自交到赵乾手中,道“大统领,劳烦你们给那些可怜人儿送去,务必让他们都喝上一碗热粥,保命要紧,今日不能再饿死人了。”
赵乾速速领命,临走前还不忘赞了句,“圣君竟能想到这一步,真乃心细如发。”
王圣君听了暗暗叹气,他哪里是心细如发,分明是儿时遭遇过灾年,被老天逼迫着积累的一些经验罢了。
大约过了一刻,有流民渐渐朝这边涌来,然而却在离王圣君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