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间客房内。
沈万全刚想拱手行礼,便被徐阳用眼神悄无声息的制止了。
“沈东家且坐。”
待沈万全坐好之后,徐阳这才开口介绍道:“这位是赵铁柱赵校尉。”
“接下来的路途,赵校尉将会与你作伴。”
沈万全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赵铁柱认真道:“赵校尉,沈某的身家性命可就托付给您了。”
“您可以一定要完整的将沈某带到济南城啊。”
“沈东家放心。”
赵铁柱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押送粮草的三千民夫一路行来皆头戴斗笠,无人能够看清他们的脸庞。
因此,纵使被替换,也很难被人发现。
而沈万全则不同。
一来军中找不到与他身形相似的士卒。
二来,沈万全身为泰安城沈家商行的大东家,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
现如今整个泰安城谁人不知沈万全负责飞虎军粮草一事。
若是将他也替换了,说不定便是画蛇添足了。
谁知道济南城事先有没有在泰安城安插内应。
徐阳压低声音,再度嘱咐二人一二。
待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嘱咐完之后。
徐阳轻轻的扯了扯手中一根不起眼的丝线。
随即起身将小木桌上的蜡烛熄灭。
与此同时,整个客栈所有的烛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
时间悄然而逝。
子夜时分。
当整个小镇陷入到一片绝对安静之中。
小镇最东边的房舍群内,三千飞虎军士卒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其内,自然也包含校尉赵铁柱。
赵铁柱摸黑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伸手摸向枕头下方,从枕头下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加厚棉鞋穿在脚上。
待加厚棉鞋穿好之后,随手再度从枕头下方掏出一件漆黑的袍子。
将自己全身上下笼罩在袍子之内后,脸上再度蒙上一块黑色布料。
顷刻间,整个人除了双眼之外,几乎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之内。
待穿戴整齐之后,赵铁柱从枕头下掏出一捆细小且半透明的丝线,悄悄的绑在自己手腕之上。
夏日炎热,今夜所有飞虎军士卒歇息的房舍都是大开着一扇房门。
也正因此,赵铁柱才能悄无声息的溜出房门,借助着夜色的掩护。
悄悄溜向民夫所在的房舍。
身后,一条半透明的丝线,跟随在赵铁柱身后。
类似于赵铁柱一般动作的士卒,还有整整三千人。
片刻后,赵铁柱与数道身影走进一间房舍。
轻轻拍醒房舍内的民夫。
房舍内的民夫显然早有准备,惊醒之后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着赵铁柱的动作。
见众人全部清醒之后。
赵铁柱等人蹑手蹑脚的解下手腕上的丝线,脱下身上黑衣,褪去脚下那不知加厚了多少层的鞋子。
将黑色衣衫交给各自对应的民夫。
这才一骨碌的爬到床上、
民夫伸手接过黑色衣衫,动作熟练的穿戴整齐。
将适才赵铁柱手腕中的丝线绑在自己手腕之上。
随即,如同赵铁柱等人前来之时一般,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舍。
顺着丝线返回了赵铁柱等人原本所在的房舍。
漆黑的黑袍确保了他们的身影不会被人发现。
加厚的棉鞋,确保了他们此行不会发出太大的脚步声。
而半透明的丝线,则指引着他们寻到赵铁柱等人原本所居住的房舍。
漆黑的夜色中,一场三千人的大替换,却发生的没有一丝一点的痕迹。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经过一晚上歇息的飞虎军士卒们,再度生龙活虎起来。
火头军忙碌着准备早饭。
其余士卒则忙碌着晨练。
一切都显得那般的祥和于平静。
唯独小镇的最东边。
那群与入夜时分赶来的护送粮草的民夫队伍此刻仍在沉睡之中。
当用过早饭之后。
一万六千飞虎军士卒再度踏上了出征的路途。
三千民夫打散后分散到其余军伍中,倒也未曾引起飞虎军士卒的差距。
毕竟,超过万人的军伍中,谁又敢说自己能清楚的分辨出每一个人的模样呢?
徐阳身骑乌骓马,缓缓的巡视着整个队伍。
片刻后,徐阳再度返回中军。
亲自查看过之后,他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别的不说,若不是飞虎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恐怕连他都无法分辨清哪些是混进来的民夫。
那些是原本的飞虎军士卒。
小镇内。
待飞虎军士卒与上万难民皆越过小镇之后。
赵铁柱一骨碌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快速的将民夫衣衫穿戴整齐,头顶戴上一顶草木斗笠。
弯着腰背着手于小镇内慢悠悠的遛起弯来。
俨然一副普通老农的模样。
这一点还真不是赵铁柱在装。
而是在加入飞虎军之前,他本身就是落难的农人。
片刻后。
当赵铁柱巡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这才慢悠悠的前去寻找沈万全。
“哟,军爷好,军爷好。”
沿途,赵铁柱恰好遇到身骑骏马的飞虎军千户刘粮。
瞬间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着朝刘粮问好。
“额。”
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刘粮不由自主的蒙了一下。
随即便快速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不好好在房间睡觉,出来乱跑什么!”
赵铁柱快速弯腰低头口中连忙说道:“这不是要在这儿等第二批粮草嘛,听我们东家说第二批粮草还要五日才能运达,小的这不是闲得无聊嘛。”
“所以所以就出来遛遛弯。”
刘粮面色一正大声呵斥道:“遛弯?遛什么弯!”
“赶紧滚回去!若是再被我发现乱跑!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军爷教训的是,军爷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滚回去,这就滚回去。”
赵铁柱连忙点头哈腰的恭敬应是。
片刻后。
一处无人的角落里,刘粮左右巡视一眼,这才快速翻身下马。
伸手抚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刚刚我干了什么?我他娘的训斥了赵校尉’
‘那可是赵校尉啊半年前就和我义父平起平坐的赵校尉啊。’
刘粮大口喘息着,心中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他那战死青云山谷义父刘有根也才和赵铁柱平起平坐,而他今日竟直接训斥了赵铁柱一顿。
虽然知道这是演戏,但此刻心中仍是忍不住的直打鼓。
好大一会功夫,刘粮这才平稳了呼吸。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幕。
不一会便意识到赵铁柱拦住去路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