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姬拿黛笔轻扫秀眉,见纪小小进来,便放下黛笔转身对她。澜姬画眉,看似才弄妆梳洗,实则这一系列动作是她与苏妈妈早前精心设计过的。多一分太俗艳,少一分太寡淡。恰这般,晨起梳妆的氛围,给人清水濯洗芙蓉的雅致。澜姬早就听青儿通传有贵客来寻她,听只是说说话,便允了。澜姬心里明白,没足够银子,他进不来。既进来了,便踏实做戏。
纪小小看着眼前这位容姿卓绝的美人,一身宫缎素雪,柳腰盈盈一握,一种我见犹怜的出尘之姿。纪小小刚刚见她背影,就觉得定是个美人,转身向她时才发现这女子生得一双秋水般潋滟生辉的眸子,望着你时似情深意浓,只是这情意浅淡不及眼底,才叫你心浮气躁,想叫她多看看你。
纪小小细赏澜姬时,澜姬却一眼看出这小公子是女儿身,难怪妈妈这么轻易放人进来,看来也是料想这小姑娘也没法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收了钱便由她来了。
澜姬由着纪小小看她,她浅浅一笑,温柔莞尔道“小公子,站着看累人,过来坐着,近些看得清楚。”
纪小小才知道自己看别人很久了,在古代就叫“登徒浪子”。她挠挠头,尴尬说道“澜姬姑娘,其实我是个女儿身,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澜姬以为她还要装腔作势一会儿,没想到她倒坦,开门见山,心下对她也少了一些戒备。她原先还当是哪位世家公子的娇妻,找她麻烦来了。思及此,她仍是漾着柔软浅淡的笑意“我竟不知奴家烟花女子,能帮到姑娘什么。”说着给纪小小斟了一杯花茶,递给她。纪小小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道“澜姬姑娘有所不知,我家里头的夫君是个冰块一样的浑人。我心悦他,但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我想请姑娘赐教,如何使他也心悦我?最好到如痴如醉的地步。”
澜姬闻言一惊,这娇娇夫人真是特别。寻常女子只巴不得见到烟花巷末绕道而走,生怕染上些不干净、不正经给人瞧轻了去,她倒好,大喇喇地“取经”来了。澜姬好歹见过世面的,轻声笑道“夫人言重了,澜姬见您虽男儿打扮,但样貌气度皆是澜姬此等烟花女子不能比的矜贵。您的夫君对您自是欢喜而敬爱的。”
纪小小哪有心情跟她你来我往的,心急道“澜姬姑娘我时间真的不多了,你行行好,赶紧教我些法子教我夫君心悦于我吧!否则我真是难以为继了!”
澜姬只当是纪小小偷跑出来,怕被人发现折损面子。瞧她衣着,应该是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她也静静说道“夫人,不是澜姬不说,而是人各有不同,如何能一样的呢?”
纪小小也是病急乱投医,澜姬说得没错,但她也实在没办法了,只闷闷道“好澜姬,求求你了,我偷偷再给你几锭金子,不告诉老鸨听。你可快告诉我吧,什么都好,我回去试试,看哪个法子有用。”说罢从兜里掏出来几锭金子,瞥了一眼屏风后仔细听里头动静的青儿,偷偷将金锭子塞到澜姬手上。澜姬见这小夫人实在有趣,第一次见着求烟花女子教授勾男人法子的正经人家夫人。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信,回去她也不敢说是从自己这学来的,更遑论把她的攻心秘技传出去了。澜姬摸着那几锭坚硬无比的金锭子,真像教人学识的夫子般肃然道“那我教你,你可不能说与别人知晓。这门路对夫人您来说可能就是夫妻间的情调,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关乎生计的大事。”
纪小小心想,我过几天还在不在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哪有空给你传播这种独门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