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满枝新花。
明德帝邀众人一起用午膳,他端坐上首,四位皇子及伴读坐在下首。
明德帝说道“此次文科比试,季珩你得了第一,可有什么感言。”
季珩垂首行礼“回父王的话,儿臣并无感想。”
明德帝又说道“朕虽然老了,但也没瞎。你最好还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敷衍塞责。”
季珩只得起身,深深鞠躬“儿臣惶恐,自知无能。”
明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半晌不说话,气氛一时凝结成霜。
“朕希望你不要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于刚折之人伤人伤己。”明德帝话语间已有隐隐怒气。
“父皇,老三他向来不太擅长文科,叫他骑马练剑还行,这永安侯与他组队,可以说是十分合适了。”大皇子聿璋出言调和。
明德帝看着他,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四个皇子,其实季珩最像他。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是无法回头的。
“大哥,我不是不会,我不愿。”季珩冷冷清清道。
“你……你信不信我把你发配边疆!”明德帝气急。
“三哥,你……父皇身体不好,你别气他。”煊赫开口道。
四位伴读全都埋着头不敢发出声音,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季珩,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若是再如此,别怪朕对你母族下手,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是父子,也是君臣,你这样犯上,再有一回。别怪朕不客气了!你若揪着过去不放,永远都不可能走出来。”明德帝沉声说着,纪小小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冰了。
纪小小看见季珩的明明拳头攥紧,垂着头,眉头紧锁、唇若覆舟一般紧抿着。静静地深吸一口气,他行礼道“儿臣谨记。”
明德帝这才舒了一口气,对于桀骜不驯之人,就得用他最在意的来钳制他。使人臣服,没人比他更懂。
“李辛,下一场比试什么时候?”明德帝问站在一旁弯腰侯着的李总管。
“回皇上话,后日,到紫云山去比试武科,为期两日。”每次见李辛都是弯着腰,纪小小真怕他哪天弯腰弯断了。
“如此,也是时候组织大家一块捡起骑射功夫来。你准备一下,大家一块去,也见证一下几个孩子的实力。”明德帝余光瞟了一眼季珩,见他只是静静吃着东西,也就不再关注他。
天朗气清宜猎猕,龙旗绕上林。
明德帝及受宠的嫔妃、官员亲属、世家子弟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紫云山,由礼部尚书安排好下榻。修整间夜幕便染上了星空。
山里空气清新,星群缀满夜空。月明星朗,纪小小望着星空出神。依照典选司安排,她这三天要跟季珩住在一起,方便同进同出,讨论武科比试。
武科,顾名思义是体力的较量。一是春狩开始,按猎物数量来分数多少。二是,猎场上比武,决出高下。三是比拼射箭技艺。
纪小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说文科考试猜谜还好,她好歹世纪读过书的。可这武科,比骑马狩猎、射箭打架,她真是毫无应对办法。
她只能想办法让季珩对比试提起兴趣来,不然她怎么办?后面还有民科和法科,她一个人怎么撑得下去。
“三殿下,微臣就在这隔间,您有需要随时吩咐我。”纪小小学着李辛的样子,对着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季珩弯腰谄媚地说着。
季珩头也不抬,视线牢牢锁在书上。
“三殿下,这书不好看。咱们来合计合计明天怎么多猎些猎物吧?”纪小小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真诚到无敌了,季珩不可能不为所动。
“没兴趣,你再吵,我就把你赶出去。”季珩面上毫无波澜,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殿下,是这样的。咱们要先筹划一下。您看,文科卑职拿手啊!可这武科我一窍不通。我不是怕拖您后腿嘛!”纪小小拐弯抹角半天,季珩连说话都懒得说的样子实在让她感到挫败。
“无妨。”他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并且脸上写满了“我不想、我不能、我不要”。
“可是,今天您不是答应圣上来着。”纪小小的声音越来越弱,也不知道她这样说会不会被打死。
“慕爱卿,你在教我做事?”季珩抬眼看她,眼里深不见底。
这一世纪小小是“男”的,季珩与她是君臣关系,甚至是前两天才认识的陌生人。
纪小小一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样的以下犯上,是可以诛九族的。
她立马把腰折得更狠,惶恐不安道“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你想证明自己想出风头是你的事,不要拉着我。”季珩说道。
他看纪小小,就像看其他削尖了
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一样。他不会阻碍,但还没有人有资格来对他的行为置喙。
纪小小再次弯腰鞠躬道“臣逾矩。”
季珩不再理她,又看着手上的书。
纪小小无可奈何,只好退回到自己的小隔间苦思冥想。明日就要春狩了,季珩他是丁三,怎么追也难啊!除非他这四场比试回回拿第一。可现在季珩就像不爱学习的网瘾少年一样,越逼他越叛逆,她得找到一个时机,现在这情况,她也就只能自己扛着。
猎马向风飞驰,雕弓锦衣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