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抽出一枚金针和一截银线,这道工序他已经反复过无数次他娴熟地运起针线,将死者的眼皮和双唇仔细地缝好。
他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呢喃着念出上辈子便传授予他的咒语——最初是由一个身死多年的国王所发出的诅咒。
“现在,你便不会被亡灵侵扰了。”他缝下最后一针,轻声说道,然后将针线收进了衣袋。
“有可能,但我们可不想白走一趟,绝对没门儿。”兜帽男身后传来说话声。
他转过身,把兜帽掀到脑后,露出了一张深红褐色的脸庞。
他瘦削的下巴如同刀劈般挺刮,显出一股高贵的气质。
头顶的黑发扎成一把贴着头皮的束辫。
一双眼睛似乎见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来人。
六个壮汉,身上挂着浸透鲜血的皮围裙,荆棘刺青的双臂裸露在外,暴突着紧绷的肌肉。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带齿的肉钩,腰间的皮带上吊着好几把屠夫常用的刀具。
普朗克的死亡让各式各样的小帮派也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海盗王座空悬,城中的大小黑帮拔刀相向,渴望着扩大各自的势力范围。
这几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
他们穿着钉头皮靴,身上散出浓烈的内脏腐臭,嘴里还嘟囔着脏话——几百米开外的人都能发现他们。
“我不介意多送一个金币给胡子女士,绝对不会。”斩屠们中最肥壮的家伙开口说道。
这胖子狂妄得有些过分,令人不禁怀疑他怎么会纡尊降贵去干又脏又臭的屠宰生计。
他继续说“但那位老哥儿,倒霉约翰,是我们的人弄死的,明明白白,绝对没错儿。所以他的金币也该是我们的。”
“你想死在这里吗?”他沉声问道。
胖子狂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不。你呢?”
“说说看,我好知道在你的烂坟头上刻点什么。”
“我的名字,是卢锡安。”话刚一出口,他便猛地甩开长襟外套的下摆,抽出了一对手枪。
手枪由条石和无名的铮亮金属精心锻造,即使是祖安最不顾禁忌的炼金师也说不上具体的成分。一道迸发的光芒穿透胖屠夫的胸口,只留下一个边缘烧焦的空洞,原本浮夸跳动的心脏已不知去向。
卢锡安的另一把手枪稍小一些,但做工更加精美。
枪口喷出一线灼热的黄色火光,劈向另一个斩屠,把他从锁骨到胯间直直撕成两半。
他们就像之前的码头硕鼠一样抱头逃窜,但卢锡安擎着枪逐个点射,每一道光线都直奔要害。
只一眨眼,六个屠夫就没一个活着的了。
他收起手枪,重新裹好大衣的下摆。
刚才的骚动肯定会引来其他人,他已经没有时间拯救这些死者的灵魂了。
卢锡安叹了口气。
他本不该理会那个红帽子的,但或许是因为曾经的自己还没完全丧失吧。
一股迫人的回忆涌上来,他忍不住甩了甩头。
“我不能再变成老样子了。”卢锡安对自己说。
想要直面那个恐怖的身影,他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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