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城作为抵挡蒙古的军事要塞已经废弃,但是城下的龙潭寨却发展成一座大城市,与对岸的合州遥相呼应,离得老远就看到高耸入云的铁塔,造型类似埃菲尔铁塔。
刘骁问武夔那是什么玩意,武夔说那是盘龙塔,是为接引天雷而建造,接引天雷又是为了呼唤白龙王归来。
刘骁明白,建造铁塔的原因是多样的,这是合川的工业图腾,钢铁堆砌代表生产力,又是精神寄托,毕竟白龙王是川渝共尊的领袖人物,把合川打造成耶路撒冷,符合大家共同的利益。
炮艇停泊在合川码头,刘骁找武夔借了一把剃刀将胡子剃去,对着镜子看自己面容,想起以前的岁月,竟有沧海桑田之感。
他一个人下了炮艇,这里最初只是一片荒野战场,后来建起龙潭寨,一座木头搭建的临时堡垒,渐渐形成规模,周围起了许多茅草屋,引进难民形成龙潭村,再往后寨子修了土墙,和钓鱼城连为一体,自己离开时这里已经有了市集工厂学校,一座工业城市的雏形初显。
而现在,这里成了圣地,修建的如同皇家陵园,左右对称的石人石马,红色的围墙,绿色琉璃瓦,冬季的川东地区细雨蒙蒙,绿草如茵,式的重檐庑殿后面是黑色的铁塔,混搭风令人瞬间出戏。
圣地平日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出的,守卫看到有人大咧咧走过来,刚想喝止,却哑然失声,被来者的仙风道骨所慑服。
刘骁一袭白袍,闲庭信步走入空旷的白龙庙,他穿越的水潭依然在,雨点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白龙王在水潭旁的大理石地面上席地而坐,静待人来。
两边人马差不多是同时到的,慧娘掌握先机,王洛嘉占据地利,灰白色和黑红色的战船堵塞了嘉陵江,人喊马嘶,军队登岸,各自摆开仪仗,衣甲鲜亮,泾渭分明,成都一方沿袭了白龙军的白色军服,重庆一方则是如同火锅汤一般的深红色。
刘骁对于重逢有着无数次的设想,唯独没料到眼前这一幕,两方人马互不相让,都想争先入场,几乎大打出手,随后两边高级幕僚凑在一起开会商议,这个过程持续了几乎半个时辰,硬是没有人过来和自己打招呼。
看来自己猜错了,他们都不怎么想念自己。
最终终于商讨出一个结果来,两边各带三个人进场,只见两伙人撑着绿罗伞盖,款款步入白龙庙广场,雨依然在下,刘骁浑身已经湿透,抬眼看两位夫人由远及近。
慧娘差不多三十七岁了,王洛嘉得有四十大几快五十了,面容还是那个面容,只是都丰腴了许多,眉眼多了沧桑果决。
两位夫人身穿王妃级别的凤冠霞帔,隆重庄严,远处黑压压一片军兵百姓,都在亲眼目睹白龙王归来的盛况。
仪式感满满。
来到近前,两位夫人不约而同停步,回头吩咐从人不必跟上,随后两人同时走向刘骁,眼更多是审视和警惕。
没错,这确实是刘骁,眉眼容貌基本没太大变化。
“我来晚了。”刘骁抬起头,雨水从眉毛上滴下来,“时空通道突然塌缩,我回不来,用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从别处穿回来了。”
“三年多,你才过了三年,我过了二十年零十七天。”王洛嘉说,离近了看,她眼角尽是鱼尾纹。
“回来就好,别在雨里坐着了,快随奴家上船,喝口热汤暖暖身子。”慧娘说,她现在的气质更像是于水氏,少女痕迹早已褪的干干净净。
“要回也是回重庆。”王洛嘉说。
“回不回重庆,不是你说了算。”慧娘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丫头,当场就呛了起来。
“难不成今天大好的日子,还要刀兵相见不成?”王洛嘉冷笑。
刘骁觉得头一阵疼,赶紧劝解“我先到合川就是不想让川渝再起争端,咱们明明是一家人,为何要说两家话。”
王洛嘉说“你不明白来龙去脉,少插嘴。”
慧娘也说“这里面故事多了,三天三夜说不完,咱们回成都路上慢慢聊。”
王洛嘉说“对,你和他好好讲讲,当初是怎么设计放火想烧死我,结果把图书馆烧了的事儿。”
慧娘说“白柠怎么死的,还需要我讲讲么?”
王洛嘉说“白柠的死和你们家脱不开干系,你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啊。”
两人嗡嗡嗡吵着,刘骁就看着她俩的嘴巴一张一翕,无数符号从嘴里喷出,他心烦意乱,脑子炸裂,实在忍受不住,猛然站起“住嘴!”
两人置若罔闻,继续吵架,嫌吵的不过瘾,干脆上手要打。
数十丈外的大门口,两军也剑拔弩张,火铳齐刷刷放平互相瞄准,刺刀顶着胸口,一场排队枪毙大战即将展开。
再不拿出点硬招,自家人就得火并了,刘骁一手一个同时揽在怀里,两支胳膊如同铁钳一般,挣都挣不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左一右各在脸上吧唧一口。
“别闹了,哪儿也不去,这儿就是家。”说着将两个老娘们拖入龙潭后面的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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