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下了,教历史的陈瑞芳一进办公室,就说“李老师,你们班的于群和贾珊没上课,两人的座位全空着呢;我问学生,学生说不知道,说上午还上课的呢;我得和你说说,其实挺长时间了,我看两人的眼神和动作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在找对象;具体是不是,我也摸不准,你还是调查调查吧,免得出事儿。”
李月琴还没说话,其他几位任课老师就纷纷插进话来。
教化学的钱红梅说“那天上我化学课的时候,于群和贾珊坐到一块儿了,我记着两个人的座位好像不在一块儿的,不住嘴的说话,还手拉着手的;我说了他们,也只消停了一会儿。”
教外语的赵玉兰说“我那天上课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坐一块儿,一会儿见于群摸贾珊的头发,一会儿见贾珊摸于群的脸,我看不下去,就让两人一块儿出了教室。”
教数学的何勇说“我每天到学校食堂吃饭,总见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路上路下也总是一块儿走,是有些问题;李老师,你是该好好处理处理。”
郭伟刚说“这种学生应该开除,弄不好,李老师,你就又当婆婆,又当外母娘啦。”
苏杰说“这种事儿应该请家长,让家长来处理,特别是女方的家长。”
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过,一部分老师拿了书和教案走了以后,对于群和贾珊的议论才渐渐收场。这些议论,使李月琴的心阵阵发紧,头又阵阵发痛起来。
人们不再议论以后,李月琴继续批改作业,但怎么也改不进去。就到墙角饮水机前给自己打了一杯水,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两颗药吃上了。
李月琴靠了椅背闭着眼养神,想使自己缓口气。那时,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攥在婷婷手里的那只气球,一会儿使劲涨大,一会儿又骤然缩小。又像与婷婷坐过山车的样子,一会儿轻的像羽毛,一会儿重的像石头。
李月琴想“于群和贾珊会上哪儿去了呢?两人同时不来上课,莫不是同中午在饭馆遇着了我有关?害怕下午被我处理,就逃课不敢来了?这么说,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是一定有鬼的了。”
李月琴尽力去回忆自己在饭馆遇见于群和贾珊的情景,没发现自己曾流露出要在下午处理他们的口气和神情。相反,她自己当时还怕两人多心,说话时一直尽量保持着微笑,同时口气也尽力放到最柔和的状态,让他们觉得自己真是以为他们不满意学校的伙食才出来改善改善的。
李月琴自己念大学生的时候也住过校,知道学校的伙食吃的时间长了叫人厌烦。那时也偶尔和三两个同学相约,到学校旁的饭馆调剂饮食。
现在一家就那么一个孩子,家里宠得什么似的。于群和贾珊又都是住校生,看平时的穿戴,家庭生活也不错;相约出来改善生活也是正常的,这也许还是家长的许诺呢。
李月琴在接待来访的家长时,就多次听家长说,怕孩子在学校的伙食吃不好,总是多给带一些零花钱,让孩子适当的时候,去外面饭馆改善一下。
从现在的情形看,于群和贾珊一块儿不进教室,也许真是担心被李月琴叫到办公室谈话。
李月琴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见到于群和贾珊。如果不尽快和他们两人谈话,他们就这么一起躲着不进教室;时间长了,说不定真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要是真出了事儿,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李月琴暗想。
任课老师们早看出两个人有问题,为什么不早告诉李月琴,也好让她及时处理?事情越早知道,越好处理,这是谁都知道的。
李月琴虽然对老师们把这件事儿瞒着她不说,有点儿不快;但在心里却并不怨大家。她知道老师们的苦衷。
老师平时在学校里就像夹在风箱里的老鼠,是两头受气的。??
依据学校对老师的考核制度,其中有一条就是学生评判教师。这一项是很厉害的。
学校里曾经有位叫马春的女教师,教英语教的挺好,平时对学生的学习也抓的紧,哪位学生记不住她要求记的东西,就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位同学记住。为此采取了一些诸如罚站,说些刺激性的语言等等,类似的措施。结果引起学生不满,考核时,一些学生就给她打了低分,学校因此,就剥夺了这位教师的讲课权。马春找学校的领导哭诉过好几回,校领导才勉强同意让她去当生活指导,管理住校生。
所以,老师们通常是不愿意随便得罪学生的。学生们上课说话,能忍就忍着,路上看见学生做违规的事儿,能躲就躲着。
校长在全校教师大会上经常批评老师们自私,说油瓶倒了没人扶,教学楼里楼道开关几乎让学生全打碎了,找不见破坏的学生;楼里的垃圾扔得到处都是,禁止不了;全校一百五六十位教师,每天楼上楼下不可能看不见,但看见了,就是没人管;除了校长他本人偶尔抓住一两个外,凡任课教师,甚至主任们,也一个抓不住。听了这些,教师们全在下面暗笑。
(待续,请接着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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