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这东西你还满意吧?这可是雍正皇帝用过的东西啊。”
左竹南雄一直注意着张天元的表情。
发现张天元在看这个皇帝宝座的时候,表情凝重专心,就知道有门。
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天元却没有回答,反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据他所知。
雍正五年闰三月,内务府郎中海望奉上谕,从前造办处所造的活计好的虽少,还是内廷恭造式样。
近来虽甚巧妙,大有外造之气。
再做时不要失其内廷恭造之式。
“内廷恭造之式”究竟如何?检视雍正帝本人对各器作的要求和嘱咐,可略窥端倪。
雍正四年九月,郎中海望在做漆桌时,“腿子下截放壮些”;
雍正六年二月传旨做数张漆桌时,要求“其底板做重些”;
雍正十年七月照做二张“黑洋漆画洋金花八足香几”时,要太监传旨:“其足要做粗些”等,可知雍正要求将腿足放壮、做粗、底板做厚。
此清雍正紫檀列屏式有束腰宝座,座面厚重,腿足粗壮,且鼓腿彭牙的势态为罕见的曲腿足。
相较其他宝座所膨出的直型腿足,此宝座的曲腿划出一个半月形的有力弧线,极为雍容而大耗紫檀材料,用料整齐考究,应为雍正时期的家具形制上“放壮”“做粗”“做厚”的趋势使然。
清雍正皇帝爱新觉罗·胤禛在位虽然只有短短13年,但他勇于革新、澄清吏治、统治稳定、国库充盈,承前启后“康雍乾”盛世。
武功之外,其在艺术方面的品位和成就,一直为后世所赞赏。
雍正帝从小接受严谨完善的传统教育,青壮年时期是在景色优美的圆明园中度过的,他在此读书、游玩、谈佛、修禅,熏养出了性好恬静、闲适的思想与性情。
这种充满了中国传统文人思想境界与追求的心性,使雍正帝在指导和监督宫廷艺术品时,呈现出一种精细文雅、玲珑秀美的艺术特质,也成为此时艺术创作的主要风格导向与审美旨趣。
这种被归结为“内廷恭造”的艺术形式所独具的成熟端庄,被奉为经典宫廷艺术之美。
与雍正朝的官窑瓷器、宫廷绘画等呼应一气,当时的造办家具风格亦严格遵循“内廷恭造”之式。
与当时活跃于江南一带的文人画常见的干笔擦刷、强调写神、注重留白的艺术风格完全相反,雍正皇帝对器表的审美喜好继承了草原民族繁复细密的装饰传统。
他不喜欢过素的器作表面,较倾向多重的视觉效果,雍正六年二月“四方宁静屋内新安的屏风后面太素”,传旨镶嵌艮母百寿字;
雍正十年九月的珐琅作记录其认为由外买入的“玉堂富贵供花……此花甚单,着将碎花朵配些。”
且繁复器表装饰之外,其对细部处理也格外关心,雍正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员外郎海望将所交的白玉双鱼小盒,“外皮往细致处收拾”;
雍正五年九月高其佩进了“牡丹画片十二张”,传旨“做成炕屏,其做法俱要精细文雅”。
此类叮嘱一再重复,不胜枚举。
细观此清雍正紫檀列屏式有束腰宝座,表面装饰于屏面、牙条、腿足面面俱到,无一空面却非密不透风,气质娟秀雅致,雕刻严谨工整、一丝不苟,充分体现着满清崇饰增华的美学传统和雍正皇帝的缜密心思。
当真是好宝贝啊。
“你这事儿办得不错,我非常喜欢这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仓库里其它的家具也应该都是同时代的作品吧?”
问这个话的时候,张天元的眼睛已经瞄向了那些家具。
从制造风格和历史年代上判断,绝对都是雍正皇帝的美学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