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行被送走,&bsp&bsp其余围观者也自然就离开了。
祁念一和陆清河是最后走的一批人,她在人群散尽后,在庭院中看到了另外一个留至最后的人。
明然。
说起来,&bsp&bsp她跟明大小姐自从在无望海打了个照面之后就没有太多深入交流,&bsp&bsp虽然都参加了南华论道,&bsp&bsp但明然在论道中输给了自己亲弟弟明洛,&bsp&bsp无缘决赛,&bsp&bsp而明家最有希望夺得头名的小少爷明洛,&bsp&bsp却在决出决赛十六人时,&bsp&bsp惜败于陆清河。
如此一来,&bsp&bsp明家在南华论道上全面落败,当今天下六个千秋岁,各自有麾下弟子战至决赛,唯有明家一人未出,&bsp&bsp当时还引起了一阵讨论,觉得作为西洲世家的领头人,明家是不是开始式微了。
而且,&bsp&bsp明大小姐对沧寰的人一向态度不太好,路上遇到了都是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bsp&bsp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交情。
但明然今天会来,也是在预料中的。
虽然不知道明大小姐过去究竟和谢天行发生过什么,但终究是有情分在。
明然在院中漠然静立很久,后来下起了小雨,&bsp&bsp她没有撑伞,&bsp&bsp雨落在肩上,&bsp&bsp被身上一层灵力外障拦住,&bsp&bsp并没有打湿她的衣衫。
但祁念一还是递上了一把伞。
院中人越来越少,&bsp&bsp明然自然也看到了祁念一。
她眼神落在祁念一递过来的伞上,高傲地抬起下巴,坚持着在沧寰面前守着自己的尊严“我不要你的东西。”
祁念一莫名其妙收回手“哦,你早说嘛。”然后转身就把伞递给了陆清河。
陆清河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伞,想了想,把伞撑了起来,自己和祁念一各遮一半,留明然一个人淋着雨。
明然忍不住眉头倒竖,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沧寰的礼遇?”
祁念一摇头道“反正我们现在又不在沧寰。”
言下之意便是,她没有义务招待大小姐。
明然深吸一口气,正欲发作,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问道“狱峰……是个什么地方?”
她眼神闪烁,虽然万分不想表现出来,但还是能从她的神情中窥到一丝担忧“他在狱峰,会过得怎么样?”
祁念一认真道“怕是不怎么样。”
她一一细数“狱峰是沧寰关押有重罪弟子的地方,那里嘛,也没什么别的,就是罡风挺烈的,从未间断。
哦,还有三日一次的极温和五日一次的烈火,唔……只要会躲的话,应该也能避开,对了还有——”
她袖子被陆清河扯了扯,转头看见明然面无表情的脸“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其实我挺不明白的,你到底怎么看上谢天行的。”祁念一忍不住问道。
明然垂眸,轻声说“他曾经在北海秘境救过我一命。”
说完后,安静了一会儿,明然不解地看着祁念一和努力隐藏自己吃瓜之心的陆清河期待的眼神“你们什么奇怪的表情。”
祁念一愣了下“就这?就因为他救了你?”
“不然呢。”明然嘴硬道,“确实,我知道儿戏了点,但年纪小看上几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什么问题吧,哪怕算不上旧情只是单恋我来送他最后一程也没问题吧!”
她眉峰上扬“而且他还没死成,连最后一程都算不上。”
陆清河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寒,忍不住道“听你言下之意,已经放下他了?”
明然冷冷一笑,高傲道“我是喜欢他不错,但我不需要一个和明家站在对立面的男人,他在无望海帮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倒是你——”明然上下打量了祁念一一番,“神剑已经认主,不能再另择他主一事,最好是真的,不然,我们家可是惦记你的神剑很久了。”
她一口一个我们家,扮了一副坏人样子,祁念一却根本没有忘记,明然在无望海果断地放弃了非白争夺的行为。
明然根本就不想要神剑。那想夺神剑的是什么人,就已经很明显了。
祁念一笑眯眯道“多谢提醒。”
明然目不斜视地走了,冷哼道“谁提醒你了。”
她走后,陆清河挑眉道“我们是不是不小心被牵扯到明家内部的权力斗争中去了?”
“没关系,你带了面具,明大小姐不知道你是谁。”
“明家青年一代的领头人,在南华论道上输给了自己的弟弟。”祁念一思索道,“听她刚才的意思,她来无望海取剑应该是家中任务,但最后空手而归,定然是引起不满了,所以明家把明洛放出来,和她竞争,这段时间她在族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陆清河“此前西洲一直有传闻,说明老太爷身体不太好了,当时大家只是当玩笑话听,太虚境者岁同千秋,寻常人的生老病死根本与他们无关,若真有身体不好的一天,一定是修为出了问题,那可就不是什么小问题了。”
祁念一问道“你和明洛交过手,此人如何?”
“很邪门。”陆清河只用了这两个字,“他的本命灵兵寒蝉笔似乎有改天换地的能力。”
“改天换地?”祁念一拖长了声音默念道。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跟他交过手的人就会有感觉,他那支笔,似乎可以修改世间一切真实存在事物,让其随自己的心意变化。”
“似乎确实有点棘手。”
这样的能力,有点像妙音的箴言,无关修为,只要箴言出口,就能定乾坤。
祁念一掸掸衣袖,笑得意味深长
“明大小姐这是在向我伸橄榄枝啊。”
……
南华论道后,在沧寰的日子变得安宁起来,每日除了修炼就是练剑,偶尔在山上的山市转转
祁念一听说了过段时间推选出新任沧寰首徒的问心会快到了,山市每日也十分热闹,每日都有丹修和符修在山市里摆摊出售丹药和符纸。
但问心会目前来说是与祁念一无关了,首座和掌门不能兼任、互为制衡,师兄把首座令牌给了她,她也就无需再去竞争首徒一位。
沧寰的山海市,海市设在山下黎城的码头边,以供凡人和修行者之间的交易,也方便沧寰和世俗界之间的互通有无。
山市设在沧寰内部,每日申时开市酉时闭市,基本上都是沧寰本门内部的弟子们交易互市。
是以,沧寰丹修所炼的丹在外界虽然经常会遭众人哄抢,但在沧寰内部,确实是低价兜售都没有人要的东西,除非偶尔有人灵机一动,能脱离原有的丹方炼出一些新的丹药来。
而炼器师这一行,人就更少了。
炼器师的人数比阵法师还要少,如果说阵法师对于脑力要求极高,是个看天赋认人的职业,那炼器师对于天赋的要求只会更多。
无他,炼器师这一行业,除了要极其精密的计算之外,还需要相当强悍的身体条件,用以支撑他们炼器时的高温锻造和烈火锤炼,时而大粗时而大细,如果一个门派能有一个炼器师,那都算是积了大德了。
沧寰上下有三个炼器师,有两个都是化神境大能,一个闭关一个轮值去了神机,都是许久不见踪影了,因此第三个炼器师在沧寰相当受欢迎,从来都是手中刚有新的灵器就被踏破了门槛,重金求购。
所以在看到她出现在山市时,祁念一都不敢相信。
“秋山师姐?”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修,身材高挑健美,没有穿沧寰的道袍,而是穿了一件简单方便的短打,举手投足间能从短打之下感受到她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只要稍一靠近,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火热的灵压。
沧寰三个炼器师之一,秋山。
秋山闻言抬头“唔,小师姐啊。”
她如今是元婴境后期修为,上下打量祁念一一眼,调侃道“恭喜小师姐进阶元婴境,看你的修炼速度,说不定过段时间,真的要成我师姐了。”
秋山明明是来山市摆摊的,身边却什么货物都没放,只摆了个牌子在旁边,上面写了两个字——招人。
如今山市刚开,往来的人比较少,但有不少人都认出了秋山,尽管是招人,也都纷纷兴致勃勃地过来问了一遭,但听到秋山的答案后,都失望地离开了。
祁念一好奇道“您这是招什么人啊?”
以炼器师的受欢迎程度,秋山哪有想要人还会找不到的。
“说来是一遭麻烦事。”秋山生的颇为英气,声音也是带着一些沙哑的磁性,据说是因为常年和高温烈火打交道,嗓子难免受影响,但她的声音常年位居沧寰最好听的声音排行榜前十,十分受欢迎。
“我弄了个新的灵器,是个大件,需要人帮我做个实验,但符合要求的人太少了,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
说到这个,秋山有些无奈。
“什么要求啊。”
秋山扳着手指开始数“修为至少元婴境以上,元神强度要高于寻常人,必须是武修或者体修,体魄至少要强过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要有过‘寸步’和‘移形换影’的经历。”
她叹息道“前几个都好说,只有最后这一条实在太难,哪个千秋岁大能没事就带着人移形换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