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匆匆打点皇上出宫的行装。太后恨不得跟着皇上去将军府,&bsp&bsp但她到底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于是命徐君愿伴圣驾同往。
江醒玩了泥巴的手被小松子洗干净,又任人摆布地换上了一身常服,&bsp&bsp接着就被来福扶上了马车。两人不注意时,江醒呆滞涣散的眸子忽然凝了一凝,&bsp&bsp正巧被徐君愿看到。徐君愿心领神会,道“我和皇上乘同一辆马车即可。”
去将军府的路上,来福和小松子在外头驾车,&bsp&bsp徐君愿和江醒坐在里头。马蹄声足以盖过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皇上未免太信得过微臣了。”徐君愿无奈道,&bsp&bsp“竟也不提前告知微臣,就不怕微臣同太后说实话么?”
江醒道“你不是一直站在朕这边的么。再者,&bsp&bsp即便你和太后实话实说,&bsp&bsp太后也未必信你。”
徐君愿佯叹一声“皇上的英明全用在如何娶林相一事上了。若是皇上在朝政上亦能如此,实乃大瑜之福。”
“那也要先等朕把他娶回来再说。”江醒漫不经心道,&bsp&bsp“不过,&bsp&bsp朕还是挺好奇的,你为何总是帮我们?”
徐君愿坦然道“因为江公子的命数即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臣既然有幸窥见天机,&bsp&bsp自然要助江公子一臂之力。说不定天子龙颜大悦时,能下令把长生寺修缮一番——说真的,臣闭关修行的禅房,还是小了些。”
江醒嗤道“就这?”
“就这。”徐君愿微笑道,“皇上不必高看微臣。说到底,微臣不过是个修行之人罢了。”
江醒笑了声,&bsp&bsp懒得同徐君愿多言。这等鬼话旷世傻逼才会相信。五年了,徐君愿一点没变,终究是个谜语人。
无论如何,&bsp&bsp他的目的算达成了。前几天太后还想方设法地阻止他黏老婆,今天就主动把他送去老婆家,不枉他玩了一手的泥巴,差点堆出来一个兴庆宫。
林清羽卧病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官员递上名帖,想到府上探病,均被挡了回去,送到府中的礼品也一一被退回。
天子的座驾停在将军府门口时,他正在为两只小蛊虫准备过冬的小窝。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江醒的影响,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悠闲的日子。不用上朝,不用操心国事,也不用面见官场上形形色色的官员。闲来无事时,看看医书,配配药材,偶尔和南疆神医论论蛊,或是去太医署教教学生,比做首辅宰相有意思多了。
休息了几日,他对“咸鱼”二字也有了新的看法。“咸鱼”井非是无所事事,而是不为外力所迫,所有的时间都能为自身支配。江醒的嗜好是玩和睡,只要不让他玩睡他就会累;而他的嗜好是医,若要他抛下医术,去为旁的事操心,他也会累。
如此说来,他也挺想当一只咸鱼。可惜,他和江醒之间总要有个人去操心“外力”,剩下的那个才能心无旁骛的咸鱼。
“清羽。”林母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来,母亲刚炖好的,你且尝尝。”
林母听说长子病了,特意到将军府探望。陆晚丞病逝后,林清羽曾大病了一场。眼看顾将军忌日将至,她实在放心不下。
好在林清羽不过是偶感风寒,离卧床的程度还差得远。林母不知林清羽为何要谎称病重,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深意。她和夫君向来不会干预长子的决策。
林清羽浅淡地笑了笑“有劳母亲。”
林母如今是宰相之母,也有诰命在身,日子却过得和往常一样,总是想着为儿子做些什么。有些事,还是应当提前告知家人一声。
林清羽喝了两口,道“母亲。”
林母一听林清羽的表情,就知他有话要说,柔声道“怎么了。”
林清羽斟酌着措辞“我……还想再成最后一次亲。”
林母愣了愣,想起林清羽二嫁的原因,紧张道“是又有谁要强迫你了么?”
林清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一次,我全然自愿。”
不是因为圣旨,也不是因为要躲觊觎他的人。他是真情实意,想和江醒再次结发为夫妻。
林母讶然又不解。长子的性子她很清楚,对外人冷情冷心,温柔只会留给在意之人。陆晚丞和顾扶洲显然都曾被他放在心上,那新的这一位,又是如何挤走两位前任,让他说出“全然自愿”四字的呢。
可当她看着林清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时,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她仍然没有多问,只道“既是你的心愿,我想陆小侯爷和顾大将军也不会介意。”这两人对林清羽的尊重,她都看在眼里。
林清羽莞尔“确实。”
母子二人说着话,听见外头传来欢瞳的声音“夫人,皇上来了!”
林母一惊“皇上怎会来将军府?”
林清羽轻笑了声“谁知道呢。去看看罢。”
林清羽带着一大家子人去门口接驾。瞧见江醒,他轻咳了声,跪下行礼,声音虚弱“微臣参见皇上。”
刹那间,江醒灰暗的眼眸中重现光彩,看得林清羽心中好笑——如此演技,他自叹不如。
“丞相哥哥,”当着众人的面,江醒一把抱住了林清羽的腰身,语气带笑,“朕抓到你了。”
林清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惊讶“皇上?”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徐君愿喟叹道“这便是天意啊。”
来福见状,连忙派人回宫禀告太后。太后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国师没有说错,林清羽就是皇上唯一的解药。良晌,她长叹一声“皇上好了就行。其他的,哀家也管不了了。”
她这次是真的认了。只要失魂症不再复发,皇上想黏着谁就让他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