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地整顿一二日后便开始筹划离开此处。付堂主等人原是要按来时之路返回的,因林堂主失镖一事尚未解决,兼之得知尹叶二人欲往北行,便决定与尹叶二人同往。
雪山极广,众人日夜赶路,走了数日仍未出得雪山,众人皆困顿无力,难以再行,付堂主与舒三、尹若水及叶落凡商量过后,这才命令众人停下来搭建帐篷、生火做饭,好好歇一宿,待明日天亮再继续赶路。
尹若水胳膊上的伤尚未好,连日奔波伤口痊愈得就更加的慢了,常常痛得她忍不住蹙眉。痛还是一回事,最教她心烦的是做什么都不方便,便是连吃饭喝水,都只能用左手,偏她用惯了右手,左手干活实在不利索,以至于没吃几口她便没了胃口,悄然起身离开了人群。
原是想独自一人静静待会儿,谁料自己刚在悬崖边上停步,身后便骤然传来舒三说话声。
“尹姑娘倒是好兴致,一个人偷偷躲到这儿赏风景来了!”
夜色朦胧,什么都不看清楚,有何风景可赏?
尹若水并未回头,淡然应道“舒先生兴致亦不错,就是这玩笑话开得不甚高明。”
“既然不是为赏风景而来,莫不是来寻冤魂的?”
他这话似有几分弦外之音,尹若水不大确定,回头看他,此时他已朝她走近,二人身下皆是万仞悬崖,稍有不慎,随时有可能跌落下去,偏他还没有要停下步伐之意。尹若水见了,这才急忙开口叫住他“舒先生!”
他应声停下,侧头看着她“何事?”
还何事?若是没她及时叫住他,他方才早就跌下悬崖了。此处虽暗,但并未到达无以视物的地步,他又是练武之人,视力应当比寻常人要好,怎可能看不到。
尹若水心如明镜,并不多说,只道“舒先生若是想寻短见,只要说一声就行了,我断不会拦你,你不说,我会误以为你瞎,等会出手救你反倒误了你好事。”
舒三听了,忍不住失笑“谁说我想寻死了?再说了,舒某若真不幸跌落,你不出手不就是了。”
“那不行,你好歹是我的——嗯,半个救命恩人,你若有事,我又怎能坐视不理?”当日她与叶落凡被埋雪底之时他亦出了份力,因此算得上是她半个救命恩人,她这人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那日发现你二人的乃付长枫那小子,舒某并未做过什么,顶多后来接纳叶公子于我帐篷内养伤,但那亦只是受付堂主之托,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
“挖坑之议乃你所提,若非有你,我与他早已冻死雪底。”
“舒某那是为了找林堂主,可不是为了你二人。”
“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救了我二人一命。”
舒三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你这丫头可真会认死理,说好听些是知恩,说难听点那可就是蠢了!可惜咯,便宜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后面那句他声音有些低,刚好有阵风吹来,顿时将他话语吹得支离破碎。尹若水听不清楚,隐约只听到了“小子”这二字,不由失笑“你不过年长我几岁,何必故作老成?”
“人之老成不在于岁数。”
“那在于什么?”
舒三并未立即回答,转身朝前望去,折扇一点“你看那些人如何?”
前方不远处,付堂主等人正围着篝火边吃狼肉边聊天,熊熊火光映得人人面色红润,早先些对林堂主的哀悼与连日来赶路的颓靡早已消失殆尽,众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
尹若水不解他为何突然这么问自己,只道“付堂主亲和有佳,各部属下则相亲相爱。”
“你就只看出这些?”他笑了笑,毫不掩饰地嘲讽,“亏你行走江湖多年,‘人心隔肚皮’这五个字竟是连个字也没学会。”
尹若水听不惯嘲讽,冷声说道“我乃粗人一个,不善算计,看不懂又有何奇怪,舒先生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告诉你也无妨。”他说,“你道此次付堂主携众人来此寻找林堂主是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听说林堂主在雪山中遇难而特意赶来相救?”
“自然不是。世人皆以为付堂主与林堂主亲如手足,实际上二人早是面和心不和,如今林堂主遇难,付堂主自然要来看看这场好戏,顺道确认一下林堂主死讯,好顺理成章接任新堂主之位。说不定,林堂主之死还是拜他所赐。”
尹若水又惊又疑“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他折扇点向付堂主身侧一人,不疾不徐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当日在洞穴中率先请求付堂主接任堂主之位之人便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