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水不由得看呆了,恍惚间便想起了那日他的挑逗,耳根子莫名地有些发烫。她只得赶紧收回神思,转头正要回帐,余光却不小心瞥见更前方些突然有马车徐徐驶近,直至柳慕丰身后一二丈时方才停歇,
想来应当是随柳慕丰一道回来的车马。只是不知马车上坐的会是何人。
她刚自疑惑,车帘便在这时从里头掀开了,一只柔荑轻轻搭在厢沿上,紧接着,一女子款款自厢内而出。
此人正是柳扶风。
云髻峨峨,额上描花钿,一袭淡粉华裳,宽大的衣袖上牡丹花开得正盛。不过数月不见,柳扶风出落得是愈加楚楚动人了。站在柳慕丰身侧时,教人乍一看,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竟似天作之合。
她不解自己为何会生出此念,毕竟柳慕丰与柳扶风乃亲兄妹,兄妹间哪有“天作之合”的说法,想来到底是她多心了。她只得轻叹一声,压下不该有的念头。
这时,不知是否是她的轻叹引起了前方三人的注意,只见柳慕丰三人突然抬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柳扶风大抵来时便已知她在此,眉眸含笑地冲着她略点了下头。
她颔首示意,到底不敢久留,转身便入了帐内。
午时用膳,膳食是陆昱为她端到帐幕来的,晚上进食,膳食仍由陆昱亲送,便连煎药送药,亦全由陆昱一人负责。一整日下来,并不曾见柳慕丰踏入此地一步,亦未见他让人带话给她。
尹若水只道今日是见不着他了,便早早熄了灯上榻休息,孰料睡至午夜时分,帐外忽地传来一阵笛声。那笛声宛转缥缈,绵延回响,在这静夜里和风轻吟,宛如天籁。
不知何人在此吹笛。尹若水不由得诧异,起身掀帘往外一看,却见柳慕丰长身玉立月光下,手持长笛影孤单,悲音不绝如缕,缠缠绵绵。
她斟酌半响,到底没忍心开口坏了这一番好景,只得默默立于一旁,任由笛声勾起心底万千回忆与情愫。
良久,笛声才徐徐停歇。他却像是一颗石头,微微仰头静默于原地没有转身。
她忍不住出声“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他回身,紧抿的薄唇轻轻上扬“若水可是也想家了?”
“你用了个‘也’字,难怪此曲听起来如此缠绵思乡。”
她一句话便不留痕迹地将自己置身事外,反置他于话题中心。
他不由失笑,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才问“你身子可有好转?”
未待她回答,他便自顾抬起她手要替她把脉。她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抽不回。
他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已稳稳按在她细腕上,眉毛微地一蹙,沉吟半响,才道“脉软无力,按之空虚,乃气血不足之症,看来我得给你换味药才行。”
“我已好得差不多了,无须如此麻烦,况且我择日便走,路上煎药实在不便。”
不知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对,他面色陡然一沉,眉眼间突然多了几分寒意。
“你要走?”
她略一点头“嗯。”
“为何?”
“我又不是这里人,既然伤已经好了,东西又拿给你了,是时候该走了。”
他轻哼一声“你当真以为你的伤已经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