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轿帘放下,古凌风在心中盘算着这次会是谁传召自己,到底是皇后还是皇上,或者都不是。如果是太后和皇上还好,但如果是皇后和周贵妃,那他得先想办法保全自己。这两人可不光是后妃,更是心狠手辣之辈,教出来的儿子们也是一样的德性。
轿子平稳的在路上行走,古凌风偶尔会掀开轿帘往外看,天色已晚,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但古凌风发现距离皇宫越近,周围的人越少,连百姓都看不到几个。古凌风知道京城最近戒备森严,但没想到皇城附近更是如此,宛若一座随时备战的城市,只能看到巡逻的守卫,见不到其余人。
就在古凌风心生疑惑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铮铮”声引起他的注意,掀开轿帘往外看,见到外面竟然有两拨人打了起来,轿子也轰然砸在地上,他一个不稳,只能迅速扶着椅子保持平衡,同时开口叫古鸣。谁知还未才喊出一个“古”字,便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好像是——
糟了,是迷香。
寂静如水的夜色里,在城东的周家后院,小厮纷纷守在门外,还有几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严防死守窗户和屋顶,有一只鸟飞过都会被击落。
房间里坐着几个人,有的搂着衣不蔽体的漂亮女子,有的手里拿着剑擦拭……烛火跳动,屏风上立即映出几个人影,连着窗户外竹影晃动的样子,如同鬼魅。加上几声不远处传来的狗吠,让夜色显得更加安静。圆桌上摆放着的棋盘,黑白两子已经行至末路,需要破局方能看出输赢。
一人身穿黑色金丝锦袍,头戴金冠,带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对旁边的淫词艳语丝毫不感兴趣,对刀剑也没什么兴致,蹙眉专注地看着棋局,指腹将手中的棋子反复揉捏,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坐在黑衣金冠男人对面的是一个道士,抬眼看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二皇子的确稳重有加呀,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年少有为,大有可为。”
轩辕朝二皇子古千熠闻言只是一笑,神情自若,“吴道长谬赞,只是下棋一事的确要沉得住气才行,否则又怎么能与道长切磋一二,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事要请教道长,你是否能算出今日这局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这局,怕是被人破了。”吴工道长断言道“太过急躁,恐怕是要给人机会,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皇子这样沉得住气的人,不妨想想怎么做黄雀,毕竟黄雀才是赢到最后的人。”
听得这句话,古千熠心里有数了。手里的棋子落下,恰好也破了刚才的困局,一下就翻转了形势。
旁边的周子墨搂着怀中美人,嬉笑打闹了几句,占尽便宜之后,让对方离开房间,还不忘在她身上抹了一把,动作猥琐。看向古千熠和吴道长,忍不住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局?这棋局不是破了吗?”
古千熠看了眼周子墨,见他身上还有沾染上的胭脂水粉和污秽,不由得眼神一凛,冷冷扫过他,“表弟近来行事越来越放荡,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如今形势,你莫因为你的事牵连了父母兄长。”
周子墨虽然在家里受宠,却也只能看古千熠脸色行事的人,连忙道“表哥我知道了,我最近不是忙着帮你们打听事情吗?就一直跟着宣王府古凌风那小子,还真给我打听到了一些。他那天把我丢在门口羞辱我,我寻思着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就私下里买通了宣王府的一个送菜长工,对方说,之前古凌风身边多了不少人,就叫什么少保,一直在府里训练,不过这短时间又只剩下几个了,其余的也不知道去哪了。”
闻言古千熠和吴道长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神后,古千熠好似漫不经心开口,“你说的少保,可是一群被古凌风带回去的无家可归之人?想不到他竟然还知道给自己寻后路,看来,养虎为患果真不假。”
“可不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盘算什么,之前还去什么胭脂楼,那个姬妈妈平时对我客气得很,但是那天明显是帮着古凌风戏弄我,要不是她年纪大了些,我都怀疑他们是相好的。”周子墨想起之前被古凌风耍了一回,在青楼大门口睡了一夜的事便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这笔账,我一定要还回去。”
古千熠看了眼周子墨,“你想报复?那不如就按照你原先的动作,先买通下人,了解了宣王府的情况和古凌风的事情,再下手,不过我可交代你,不要太过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对面的吴道长听到古千熠这番话,暗暗咋舌,瘦削精明的脸上,立即露出几分佩服。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是用得妙,利用周子墨和古凌风的恩怨先牵制住古凌风,再不济就算出了事也有周子墨这个蠢货顶着,事情落不到自己头上,总之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了。
想到这里,吴道长对当初被周尚书招安进周家一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像古千熠这样倾全族之力捧起来的人,或许还真能成大事。
刚才两人谈论起的棋局,和眼前的棋局不相干,而是指今天皇宫有人把古凌风带进宫的事情。这件事情逃不过古千熠安插的眼线,自然古凌风被黑衣人劫走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只是碍于周子墨口风不紧,所以才会借用棋局说出来。依吴道长的看法,的确是操之过急,尤其是太后那边还未薨逝,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手挟制,只是他不太清楚到底是谁把古凌风劫走了。
那些黑衣人背后,势力难以小觑。吴道长看了眼古千熠,拿起桌上茶杯,眸色深沉,“二皇子殿下,这几日可要谨慎一些,小心有诈。”
“表哥,你的确要小心,宫里危机重重,还有贵妃娘娘在宫里,姑姑和你可是咱们周家的靠山,我们周家也一直在朝廷上支持你,咱们可不能输了。”周子墨看着古千熠,“至于那个碍事的古凌风,怕什么,宣王早死了,咱们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古千熠看他一眼,周子墨立即噤声不敢再说,古千熠无奈的摇头,起身道“我先回宫了,母妃这几日有些不适,我回去看看。”
“表哥我送你。”
“不必,你先管好你自己,还有那些强掳民女的事情少干一些,舅舅和舅母天天替你收拾烂摊子,要不是他们压着,你早不知道被官府那边关进去多少回了。”古千熠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外面那些侍卫立即跟上,一时间全撤走了。
闻言周子墨撇嘴,他自是不知道古千熠做的事情比他还肮脏。跟他这些事情相比,简直是骇人听闻。一年前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家一百多条人命灭口的案子就是古千熠的手笔。虽说是罪臣,但还未最终定罪,那一家子被发现的时候,全部都死了,每人都被一刀致命,一个活口都没有,起因是被关押的官吏打算供出当初赈灾银两贪污案,手上有古千熠一派受贿的证据,本想以此来跟太子邀功换取从轻处理,谁知道被古千熠安插的眼线发现,直接全府上下被杀得一个不剩,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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