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头金彩轻轻的叩了叩门,而后进来,只通禀道“夫人在老太太那里,”金彩脸上有些难色,“那顾少卿想进纺织厂,顾家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得消息,以为那纺织厂是夫人的嫁妆,如今正三三两两游说着夫人让顾少卿进去呢。”
又道“陈妈妈怕夫人耳朵软扛不住,连忙叫我来找姑娘。”
沈清秋从椅子上起来,冷笑便往前厅去了。
这会儿子徐老太君坐在主坐上,柳氏因身怀六甲,最近得老太君宠爱,位置倒是离着她最近。周遭还有些不怎么熟悉的妇人,一路上金彩都在同她介绍,顾家早年前战败死了不少男丁,有些守寡还年轻便回家了。
徐老太君也是心善人,没强着她们为顾家守寡不说,有了孩子的还能时不时来顾家探望一二,当是走了门亲戚。
可如今这些个八竿子到不到一起的人,却仿佛凝成了一股绳,而这股绳想拧的人却只是柳氏一个。
柳氏坐立不安的在椅子上,那七嘴八舌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都怀了身子了,这算是侯爷的头个孩子了,事事当以侯爷为重&nbp;,我看你那绣楼暂时也就交给家里的旁人管吧?”都知道柳氏嫁妆不菲,有了这么一个正大光明揩她嫁妆油水的机会,旁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徐老太君关心柳氏身体,也不想让她操劳,便拍着柳氏的手,“她们说的倒不错,怀着身子的人最忌讳东想西想。你那绣楼虽然生意不错,但到底不比你身子,且先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
徐老太君虽是这样劝她,可到底也没强迫她把绣楼交给底下随便一个人打理,她大底也清楚这些人是什么货色。到底是外人,她没得把自己儿媳妇的东西分给她们。
可亲疏远近,比起那些早就离开了顾家的媳妇来说,柳氏不是外人,比起顾少卿来说,柳氏就是远了十八里的外人了。
徐老太君抚着柳氏的手,语气温和,“也就知道你有个绣楼,却不知道城东的纺织厂也是你开的。庸儿娶你算是娶对了。”虽说年纪大了,但生在这样的人家,老太君政治思想敏锐,自然知道那纺织厂对顾家,对顾庸的用处有多大。
“你在京城才不过一年多,这厂你若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说着老太君招了招手,“少卿,过来。”
顾少卿便从人后走了出来,老太太一手拉着顾少卿,一手拉着柳氏,“虽说从前因为二房的事情,当中有些误会。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临到头了,这能信任的也只是自家人不是?”老太君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倒叫底下一些妇人变了脸色。
柳氏被老太君抓着手,当真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那顾少卿拱了拱手,叫了一声九婶儿也是情真意切的,“我自是愿意帮九叔和九婶儿打理财物,恕我爹娘犯下的罪。但凡九婶儿相信我,少卿义不容辞。若是九婶不信——”说到这里顾少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少卿自也不会勉强。”
柳氏听闻他这番话只觉得他在咄咄逼人,可听在徐老太君耳朵里,只觉得小孙子经了一场大难之后,竟变得格外懂事了些,也晓得上进,知道帮长辈分担俗物了。
“还是等侯爷回来再说吧”,柳氏强迫着自己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她自是不能拒绝,便推到了顾庸身上,“妾身都听侯爷的。”
徐老太君道“庸儿这阵子正忙,连你坏了身子都顾不上回来,否则直接叫他派人就是。咱们妇道人家也别为了这些小事儿去为难男人,我知道庸儿对二房一家存着恨,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解开他和少卿两个人之间的心结。”
徐老太君好心没错,可顾少卿却顺着杆子往上爬,顺带还敲打了柳氏,“莫非是九婶不信任我?”他语气当中倒有些委屈,“倒是听说九婶的纺织厂日进斗金,可我顾侯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些银两我还没放在眼中,不过是想给九婶和九叔分担些罢了,若您实在不放心也就算了。”
柳氏心里一咯噔,果然徐老太君脸上已经有些不满。
她诚然是不信任顾少卿,这对着徐老太君竟是没有旁的理由了?
“少卿年纪还小,这些俗物,他怕理不清楚——”柳氏硬着头皮找借口。
老太君神色有些冷了,“你是担心少卿理不清楚,还是担心旁的?”
柳氏答不上来,一旁陈妈妈急得要死,心道这姑娘再不来夫人可就真被这些恶鬼给吃了。正担忧着呢,便见沈清秋从廊下快步的穿了过来,身后金彩紧随其上。
“哟,这么热闹啊,倒叫我也听听说些什么?”沈清秋笑盈盈的走到厅前,眸光却冷飕飕的直射向了顾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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