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心越说越觉得不妙,手里的糖葫芦也不要了,一股脑儿又塞回马爷怀里,煞有介事,躲瘟神一般,带着秀云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一时间的变化让马爷也没能反应过来,等回过味儿来,拔腿去追。
“你等等我啊,夏兄,夏兄!”
马爷在后面大呼小叫的,乔锦心更慌了,马上提速,只想赶快甩掉这个难缠的货。
只顾着后面的“追兵”,没看前方,等听到“哎呦”一声,再“刹车”已经为时已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
乔锦心连声道歉,赶紧去扶起被自己鲁莽撞倒的那人。
“少夫人?!”
乔锦心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连忙又迅速低下头,闷声闷气,故意压着嗓子的答。
“什么少夫人,你认错人了。”
“少夫人你别装了,秀云都在儿。”
乔锦心抬头望天空,四十五度的忧伤,心里苦涩:她不过上个街,还没到五分钟,就碰到两个熟人,还都给一下认出来了,真是太难了。
乔锦心只得鬼鬼祟祟拉着刚站起身拍打灰尘的常贵,拐进一个相对安静,没有人的巷子,继续说话。
“常贵,回去之后千万别跟你家少爷说啊,算我求你了。”
乔锦心掌心合十,不断搓着手,卑微祈求。
“可是少夫人,少爷一早就知道了啊,他让我出来就是来找您回去的。”
常贵也很无奈。
乔锦心仿佛听到自己心里有“卡啦”一下,玻璃清脆碎了一地的声音。
“那我还是晚些时候再回去吧,反正回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既已被发现,乔锦心破罐子破摔,不如玩痛快了再说。
“可少夫人,巧儿小姐出事了,您确定不回去看看吗?少爷说了,要不是您,巧儿小姐也不能做出这么样的傻事儿。”
这话意味深长,明显顾维均知道了些什么。
乔锦心脸上严肃起来。
“巧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提到巧儿,常贵吞吞吐吐半天斟酌,本不愿在街面上多言,但见乔锦心逼迫的眼神,还是说出了实情。
“巧儿小姐,巧儿小姐她,她在老爷寿宴上,当众绞了自己头发!”
“什么?”
秀云以手掩口,一声惊呼。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损毁呢?何况在老爷寿宴上,当众断发,这是公开咒老爷死啊。”
乔锦心沉默。
一个十三的小姑娘,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听说是老爷当场拍板,给巧儿小姐定了福海茶楼李掌柜家儿子的亲事,巧儿小姐才一时冲动激愤。”
“什么?就城东福海茶楼那个李掌柜的吗?兴县谁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是个瘫子,还是个痴傻,这老顽固是疯了吗??”
乔锦心到了实情,真是要气炸了。
“少夫人,您是不知道,李掌柜这次在席间,直接命人抬了三口大箱子,打开都是货真价实,金灿灿的金锭子啊。人家说了,咱们巧儿小姐嫁过去,就把在绍城生意最好的丝绸店还有十万纹银同样作为聘礼。”
“真就土大款,给自己儿子买老婆呗。”
乔锦心不屑。
“反正老爷当时也喝高兴了,一拍板儿,就允了。”
“他那是早就预谋好了,要把巧儿当件商品待价而沽,到他的心理价位了,就果断抛售,老资本家了。”
乔锦心冷笑着。
“巧儿呢,巧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常贵长叹一声,“在思过堂关着呢,听说,晚上老爷还要召集顾府上下,当众施家法,以儆效尤呢。”
“按着家法这要抽几鞭子啊?”
乔锦心右眼皮直跳的,总觉得不安。
“常贵不知,少说也要几百鞭子的吧。”
“几百?”
乔锦心一惊,这拇指粗的鞭子顾维均挨上十几下,都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巧儿一个十三的小丫头,如何能吃的住?这不得被活活打死?
几个人不敢耽搁。
回去不用钻狗洞了,常贵早备下了两套干净小厮衣裳,二人换上,低头跟着便可以安的回到内院。
顾府内宴席已经散尽,一路走来,院内院外,大大小小的灯笼,寿字红绸,在秋风里,摇摇晃晃,反倒衬得有些萧瑟。收拾残局的小厮,丫鬟均是脸色凝重,低头做事,更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仿佛之前的欢乐热闹喧闹都只是一场水中幻影。
“少爷,她们回来啦。”
屋内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得“啪啪”清脆的熟练打算盘声。
乔锦心忐忑,不知道顾维均什么意思。
常贵朝秀云使个眼色,秀云明了,便立即跟常贵离开了,只留下孤独无助的乔锦心,内心流泪。
“你打算一直在外面站着吗?”
顾维均清冷的声音响起。
“哦。”
乔锦心这次懒懒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