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五十年代末,美国动物心理学家哈里哈洛,做了一系列关于猴子的实验:
将刚出生的小猴子从猴妈妈身边带走,关在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有食物,同时还有一个铁丝制的且上面放着牛奶瓶的假猴子,以及一个毛茸茸的绒布玩偶猴子。
小猴子一开始都围在铁丝制的假猴子附近吃奶玩耍。
慢慢地它每次便飞快地在铁丝猴子那儿把奶喝完了,又迅速回到毛绒绒“猴子妈妈”身边。
尤其遭到不熟悉的物体,如一只木制的大蜘蛛威胁时,它还是会同样,毫不犹豫选择逃到毛绒“猴子妈妈”身边,紧紧抱着不撒手。
似乎这样,才能给它们带来足够的安感。
而这些从小被剥夺了母亲,脱离了族群的小猴子,以后犹如是得了精神的疾病,即便再次回归族群,也根本无法融入。
它们中即使成年了,被迫受孕产下幼崽,也无法承担照顾孩子的重任。
甚至当自己的幼崽爬向自己的时候,它们会暴躁的攻击。
严重的更会毫不留情,一口咬下幼崽手掌或脑袋。
这样一个残忍十分的实验,深刻揭示了灵长类动物的行为,极其重要的内核是爱。
但它不是自发产生的,而是通过亲子关系,族群关系逐步习得的。
这个实验的演讲视频一直存在乔锦心的手机里。
是她后来在常逛的校园论坛下载的。
她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在大一选修课的课堂上。
能容耐500人的报告大厅里,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想领略国顶尖心理师的风采,尤其听说还是个翩翩公子,青年才俊,年轻有为。
关于心理学,乔锦心也算入了些门的。
有的人学心理学是因为好奇神秘,或者学术或者为名为利,而乔锦心是为了跟自己和解,她想跟整个世界和解。
她不想被恶魔推进无尽的深渊里。
她坐在最后一排,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不想被熟人认出来。
距离这么远,她本就有些近视,就算她认真地伸长脖子去看,根本也看不清讲台上的情况。
只听见下面掀起一浪浪兴奋的小小惊呼,然后那好听的男声就有力的回荡在整个厅里。
直到乔锦心实在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逃也似的捂着脸,拉开就近在一侧的后面,夺路而逃。
哈洛的猴子,被抛弃的猴子,啊哈哈哈哈。
晴天白云之下,一个身着宽大连帽卫衣的不起眼女生,蹲在偌大的操场边,放声的大笑。
没人会注意她的眼角早就渗出不少泪来,只当她是个异类。
第二天,顾家就迎来了送巧儿回来的马车。
疏篷鄙陋,一匹迈不动道儿的老马,着实寒酸。
乔锦心一早就带着秀云在门口迎了,伸长了脖子,满心欢喜。
“小婶婶!”
大老远,就见巧儿从那窄小的通口探出大半个身子,极力的伸手挥动来打招呼。
乔锦心也激动,自己费尽心力,保的孩子终于可以平安归来了。
“巧儿你记着,从今以后有小婶婶护着你,没人能够欺负的了你!”
乔锦心把人搀下马车,打发了赶车的回去。
上前给巧儿整整衣襟,像是特意说给谁听的,在门前大声宣布着。
“你看我干什么,我还能欺负的了巧儿?”
回身见顾维均也在,乔锦心想起早前徐旻对自己说过的话,古怪的看了他一会。
“我又没说你,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乔锦心没好气的又呛了一句,说话没来由夹枪带棒。
“这又是怎么了这是?”
乔锦心紧抿嘴唇,不再说什么。
晚上,她让秀云特意搞了些老顽固每日喝的汤药渣滓。
秀云拿着东西偷摸上街,转了一圈,找了个医馆确认了一下,俱是些强身健体,补气血的,没有异状。
只是隔天,顾维均在屋里懒懒倚靠在床头,披衣读文时,貌似无意问出了这么一句:“你让秀云去街上医馆做什么?”
乔锦心拧了条手巾准备擦脸,听到顾维均这一句话,动作略有一滞,稍显出愕然之色,但面上极力让自己平静如常。
原以为他只是喜欢派人跟踪自己,没想到他现在是无孔不入,顾家一切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不就是换一种方式的方位软禁么?自己不知不觉也成了他的金丝雀了。
控制欲是得寸进尺,容易上瘾的。
乔锦心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说了假话找补。
“没什么,最近总觉得头晕,不想去医馆瞧,让秀云帮着去问了问,吃些什么好补补。”
“明儿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省的让人提心吊胆的。”
“嗯。”
还好是顾维均没有追问下去。
不用验证,她确信徐旻的好心提醒不是空穴来风的。
临近年关了,寒意更甚。
贵福缩手在窄袖里,吆喝着上下布置,哈出的水蒸汽凝结成小水珠,只停留一会就成了泡影,消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