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没着火的房子里,凤鸣楼弟子们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大规模的人马溃散需要时间重整旗鼓,而他们也需要休息,此时算是第二次大战前难得的平静。
“你们怎么样?”一停下来,晏诗就忙问道。
“有三位师弟受伤了,所幸都是皮外伤,不重,其余皆为体力不支,但并无大碍。”戴玉回道。
“那就好。各位赶紧休息吧,要不了多久第二波攻击就快来了。”说罢,晏诗看了一眼窗外,罗家寨的人虽然已经暂时退去,可暗处定有不少眼睛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师姐,若是他们再来一次,我们手里可再没有油了,”李沧担忧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靠大家拼命杀出去。若是杀不出去,我们所有人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我们没有后路。”晏诗有些凝重。
“什么?你把我们骗进来,一句没有后路就行了?”
霍倚秋喘着气道。
“师姐,事已至此,少说两句。”
柳叶刀波澜不惊,眼中硬着窗外火光,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霍倚秋气不打一处来,“师弟,你别太护着她了,这难道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吗!我还没说什么呢。”
“年纪小就是爱冲动,不就是争个输赢,现在却要这么多人为你陪葬!”
“是,我承认,这事是有些冒险了。要打要罚,出去之后我接着。现在还是想想如何出去吧。”
“既然来了,拼命就是。我不怪谁。”
晏诗讶然,没想到最为沉默孤僻的李懋最先为他说话。
“我也是。怕什么?我就不信,天下还有邪能压正!”谭涛揉着肩膀粗声说道。
“你们疯了?都现在了还想打?我说还是先撤,再把外门弟子带下来,不愁灭不了这山寨。”
“我觉得可以。”南士斗小声说道。
翟伐柯“我倒认为不论打或走,都是一样。对方不会轻易罢休的。唯今之计,只有齐心协力才是正道。”
“我同意翟师兄的看法,”坐在角落里的刘钰出声附和。
霍倚秋不免白了他一眼。
邱敏拉过她的手,“秋妹,别生气,无论如何,我定护你周全。”
晏诗点头,“大火已经烧了大半寨子,我们不是没有机会,赶紧休息吧。”
不同于众人,晏诗自打娘胎下来就开始修炼,因而情况尚好,一时三刻便恢复至八成。
她来到百里身边,轻声问道,“百里,你没事吧?”
屠百里摇摇头,“没事。”
“那就好,对方人多,定然出去寻你了。我担心死了。”
“嘿嘿,我一个人,早跑了,”百里咕噜咕噜灌了口水。
“只是你怎么弄的,人居然掉了下来,被他们发现,实在是太危险了。”晏诗想起方才那一幕,一路上都替百里捏了一把汗。
“……我……嗯……没事了,”百里一挑眉,复又闭上了眼睛调息,似是不想再说。
柳叶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百里,方才干得漂亮,不过太危险了,以后别胡来。我们能应付。”柳叶刀的口吻清淡,却难得话多。
“好!”百里得意道,还不忘看了晏诗一眼。
她不禁恍然大悟,老脸一红,歉然一笑,“对不住啊,谢了。不过以后别这样了,你会很危险。”
“难怪当时师姐拼命往前冲,原来是担心你,”戴玉亦插口道。
“师姐应是想闹出动静,牵制他们的视线。”何其解释。
屠百里才知还有这一段,不由看向晏诗,晏诗嘿嘿一笑而过。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也都各自运功调息。
除了从水缸底倒水喝之外,都忙着打坐调息。方才不觉得,此时一停下,身体的伤痛,真气的耗竭,身体的疲惫全都涌上来,哪怕亲逾家人的随身兵器,此时也重逾千斤。就连他们自己也毫不怀疑,若是罗家寨众人此时卷土重来,八岁孩童亦能取他们性命。自上山习武以来,他们几乎从未像这般,将真气压榨到如此地步,体会到自身的极限。
晏诗回想方才使用惊鸿刀法的状态,竟似比之前要更加随心所欲了。惊鸿刀法速度奇快,杀气凌厉,对战之际极为趁手,唯一弱点即是对真气消耗略大。要说论这般无休止的消耗战,还是停云功法来得合适些。
感受膝上辟水剑温润的触感,剑心通灵的感觉再次清晰的涌了上来,仿佛辟水剑能听懂自己的心意,好似身体的一部分,运转之间,整个人如同有数道暖流在体内流淌,舒畅至极。
不知多久,晏诗忽然睁开了眼睛。
却闻柳叶刀说道“来了。”
此时匆匆而来的步履声进入了众人的耳朵,四面八方都是。众人均已清醒过来,凝神戒备。
“里面的,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不管你们是何人,来我罗家寨作甚,这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但是在你们死之前,我们六爷想给你们个说话的机会。烦请出来吧。”
众人对视一眼,均在他人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戒备之意。一时无人应声。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烧房子了。一……”
吱呀一声,晏诗走了出去。
“师姐!”
“师姐!”
晏诗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只见外面乌压压的站了一圈弓箭手,她一出去,他们便纷纷拉满弓弦。
“封不计的官兵终于来了,”晏诗心中暗道。
环视一圈,却未看到封不计。她负手而立,望向中间众人簇拥着的那个长须瘦削老者。想来就是六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开口。
“吾辈乃苍梧山凤鸣楼弟子,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罗家寨与凤鸣楼可有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