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晚餐吃得很快,夜晚的春寒和疲惫逐渐的涌上来。
应鱼龙卫的要求,今日行军速度比昨日提升了两成,是故皆是人困马乏。上弦月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空上,又白又亮,像一抹锋利的刀锋。除了负责值夜的兵士坐着不动外,其余人等,都纷纷钻回营帐里,不多时,轻微的鼾声便此起彼伏。
肥鸡往火里添了几根柴火,在浓烟冒出来之前,抓起一旁的被烘得温热的铺盖就钻进了痴鱼的帐篷。
可下一秒,那铺盖却被人从里面给扔了出来。
一咕噜滚到火堆旁,沾染上了柴灰,差点就成了火堆的燃料。
营帐里肥鸡低低的声音显出几分恼怒,“就借个地躺躺,真一点面子也不给?”
痴鱼声音依旧尖细,“哼,黄鼠狼钻鸡窝,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呵,本来我还真没这想法,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不好让你失望?你既把我的铺盖扔了,那我就非得跟你睡不可了。”明灭火光中看不清神情,然语气却露出罕见的阴狠。
“你敢!借你个狗胆,要让主子知道你敢动他的人,看他不拿你下锅炸二十斤猪油喂狗。”
肥鸡嗤笑,“主上见你一片痴心,随意玩玩罢了,难道他还真看得上你?真当自己黄花大闺女?”
“得了吧,别装了。若不是那日主子喝醉了,你才爬上了他的床。不然你来了这么多年,他几时碰过你?”
“醒醒吧,咱们这种人,就只有互相心疼的命。老狗那傻子配不上你,不像我,会疼人。”
说着便向痴鱼胸襟处摸去。
“滚开!”痴鱼低喝道。
“你再不出去我喊人了,看主子知道后,怎么教训你!”
谁不知道薛鳌对晏诗照拂有加,不惜为此还撒了金叶子。然而肥鸡却趁机欲行不轨,传到薛鳌耳朵里,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得让肥鸡吃足苦头。
肥鸡果然一听淫笑瞬间消失无踪,“今日我也是拼命护着你的,以往任务,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难道你就真不念一点往日情分?”
痴鱼冷笑,“所以现在不是一有机会就急着让我报恩来了么。”
“不管为了什么,终究你没吃什么苦头,若不是我,你知道杜开会做什么。”
“还是说,你宁愿便宜杜开这种人?”
“我便宜谁要不着你操心!”
“好,这是你说的。走着瞧吧。”肥鸡狠狠一甩手,转身就走。
“哼!”痴鱼不屑的转开目光。
肥鸡钻出帐篷,又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
他捡起散开的铺盖,往自己肥胖的身上一卷,只裹了大半个身子,看起来像个褪皮到半的地瓜。
天上的弯月越来越低,此时看来,就像一个悬在山头林梢的钓钩。林中的道路上鼾声也变得深沉。
一个尽量放轻的脚步声,来到肥鸡近前。
“呀,世子的第一护卫怎么睡在外面。”
肥鸡早已醒了,闻言又闭上了眼睛。
“噔……”清脆的敲打声幽幽回荡在肥鸡耳边。
他吸了吸鼻子,嘴唇忍不住弯了起来——是熟悉的金子的味道。
肥鸡睁眼看向马林,和他手上拿着的,黄澄澄的金元宝。
“不如今夜咱俩换换,你也去我帐篷好好眯一觉。那里暖和……”说着顺手将那沉甸甸的金锭塞入肥鸡的怀中。
肥鸡眨巴几下他那艰难生存于肥肉之间的小眼睛,利落的起了身,随马林走进一个空无一人的营帐中。
马林回手又塞给他一个更大的金锭,且笑眯眯的道,“多带不便,先这些,回京之后更丰厚。”说罢隔着金锭拍了拍肥鸡的手。
肥鸡一言不发的看着马林转身出去。他当然知道他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他只不过是跑腿的,正主只怕在某处期待已久。
既然她心高气傲,不识时务,不妨吃些苦头也好。关键时刻,他自然会出手。
肥鸡打了个呵欠,将金子往怀中深处推了推,安心躺了下来。脚步声有恃无恐的朝痴鱼帐篷走去。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