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
她勒住马头,马儿不甘的冲出几步后回转过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树荫下。
见她驻马,便喝道“看什么!不想要命了!”
说罢用力拔出弯刀,再朝地上那人头颅割去。
晏诗辟水剑鞘激射而出,打在那人持刀腕上。
清脆一声骨裂,手腕顿时无力的垂落下去。
“嘶……你什么人?我鱼龙卫办事,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人霍然转头怒瞪。
她提剑走近,笑得宛如黑白无常。
“我管的就是你鱼龙卫的事。”
“马林,别来无恙。”
马林骤然睁大双眼,惊疑打量晏诗的面庞,回忆的神色终于变成了惊讶——“你是晏诗?”
晏诗扫了眼比三年前愈加凶残骄横的面孔,“想明白了,就可以上路了。”
“等等,你不能杀我……”
一缕血线在他细白的脖子边逐渐变宽,血液从他指缝间喷射而出。
晏诗将马林的身体轻轻一拨,恰好倒在地上那人身旁。
汩汩流出的血液瞬间沾湿了地上那人的嘴。
“你……你敢杀鱼,鱼……”马林的气息急剧衰弱,死到临头还不敢相信,他竟然死在这最让他得意的身份之下。
晏诗冷笑一声,拾回剑鞘。
抬脚欲走,不妨被什么拉住。
低头一看,却是先前奄奄一息之人。
竟然还没死。
“救不活了。”晏诗解释道,用力抽回脚。
不曾想却没挣脱。
那人脸色明明灰败得像个死人,话也说不清楚,然毅力却顽强得很。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嘴里满是鲜血,想来方才喝了不少。
晏诗多了分耐心,蹲下来。
“救,救……”
他的眼神极其渴求的锁住晏诗,却只能够说出这一个字。
晏诗感到脚上的手指松开了,颤颤巍巍的指向二人身后的密林深处某个方向。
晏诗看了一眼,再转回眼神,那人呼吸已经停止。
手指却依然清晰而固执的,指出方向。
晏诗轻轻阖上那人不甘且悲愤的双眼,低语道,“明白了。敌人的敌人嘛。”
晏诗将二人尸首拉回密林中草草掩埋,又栓好马。这才向该处密林摸去。
然与那人所指方向偏东处约一箭之地,响起了打斗声。
晏诗望了眼寂静的前方,转身朝打斗声那边行去。
来到近处,声音愈加清晰,听这动静,约莫有二十余人。
忽听一人说,“别挣扎了,你们今天谁都活不了!”
这再熟悉不过的柔腻嗓音,晏诗半眯起了眼睛。
“放屁!你们这人,大逆不道,我们援军马上就来了,兄弟们,杀啊……”
“杀……”
十余人齐声高喝,嘶哑肃杀,声势雄壮,充满着决绝的赴死意味。
然晏诗明显听出中气亏虚,应有大半已负重伤。
金铁交击骤然激烈,刀锋入肉之声接连响起。
战斗位置又往东推进了数步。足见局势越发明朗,逐渐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快走……”带血的嘶吼被捅刺之声打断。
“果然忠心。难怪义父说你留不得。”
“是王英!”陌生的声音满是悲愤。
透过灌木,晏诗终于看到场中情形
四名鱼龙卫摆出扇形阵势,隐隐围住一个身着藏青衣袍的青年男子。
他左边大腿一道极深伤口,正在往外冒血,胸前也有数道浅划刀伤,气息短促,显然已到强弩之末。
虽嫌狼狈,可身姿依旧傲然屹立,观他通身气度和衣料质地,此人绝非无名之辈。
先前那人请她来救的,难道就是此人?
此时听见居中领头那人笑道,“呵呵,死到临头,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不是我义父要你死,而是皇上要你死。”
藏青男子咬紧牙关,神色冷峻。
“能费我们这么多功夫,不说别的,单说你治军这一套,又有谁能安心放你回去呢?”
“快……走,援兵……”
地上未死的甲士拉住鱼龙卫首领的脚踝,拼命叫道。也许他意识开始涣散,已经无法意识到他的主人无从逃离,或者能意识到,只是他的生命,也只能尽力至此。呼喊是生命仅剩的能力,又何必珍惜?
“援兵?”
鱼龙卫首领低头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会让个活口逃掉?去报信的那个人,这会怕是尸体都凉了。”
他忽而想到什么,转向身旁一个同伴,“马林怎么还没回来?”
“他来不了了。”
有人说着。
那首领顿时环首四顾,鱼龙卫亦立时彼此相视,才发现这话竟不是在场之人说出的。
晏诗拨开灌木,现身场中,闲庭信步走到几人面前。
“他已经被我杀了。”
晏诗直直望着只剩一只左眼的鱼龙卫首领,欣然说道。
“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