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灯火辉煌,潜藏在这下面的却是暗潮涌动,慢慢酝酿着风雨。
四周一片漆黑,隐约有人在谈话,还不时传来喧闹声。顾淮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索着地板,有些潮湿,空气里也是湿漉漉的味道。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粗糙的麻绳磨得手腕生疼,自己这是被带到了哪里?
“她醒了。”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勉强睁开眼睛,是张陌生的面孔。
“不直接杀了她吗,以绝后患。”男子嗓音阴冷,面上横贯一条狰狞的疤痕,赫然是方才绑来顾淮叶的头目。
“你想给主子徒添麻烦不成,那顾徽已经知晓她被人绑走,这会儿城守备那边正四处搜寻着。杀了她,直接抛进护城河么,被抓个人赃并获?主子可没多余精力给你善后。”女子言语间有些不耐烦,他们现在处得地方也不安全,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搜过来,现在只能等着主子的接应。
顾淮叶后颈还在隐隐作痛,头脑也不甚清醒,许是方才那一棍棒打得太狠了些。勉强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借着门外微弱的月光,也看清楚一边站着的两人。
是个穿着黑色骑装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头发高高梳起,一张脸显得过分妩媚。
站在对面的男子,眼熟得很,正是将自己打晕带来之人。
“醒了就赶紧起来,别装死。”男子脾气有些不好,过来踢了顾淮叶一脚。
那一脚踢在顾淮叶腹部,少女痛得蜷起身子,紧咬着唇瓣,出了一身冷汗。
女子连忙过来拦住那刀疤男,冷哼一声“把人打死你能负责?别把自己的气撒在她身上,主子那边可没法交代。”
“主子只说留个活口,你急什么,只是叫她吃些苦头而已。”刀疤男不甚在意,言语间透着一股狠意,“那顾家人发现她不见,竟然像群疯狗似的四处攀咬,这都将整座城池翻了个底朝天!”
再这样下去,这边就该暴露了。
“你急什么,阿姐说不一定是顾家,这其中似乎还有燕王府的身影,不然你以为各级会这般容易放行?”女子倒是冷静,“依照主子那边的进度,好歹也能拖上一拖。”
见男子没做声,女子又缓缓开口“放心吧,这里暂且不会被发现,京都城这些人大都是些酒囊饭袋,你手下的人不也分了几拨去干扰他们么。咱们现今只要等着主子那边儿来信就是。”
说起自己的手下,刀疤男更是火大,方才这一个时辰,就已经折了好几名兄弟。也不知道是哪拨人马,下手狠绝,遇着了便是半个活口也不给留。说到底都是因为顾淮叶这个女人,那些可是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越看地上的少女越气,他怕自己忍不住一刀砍了去,教她为那些兄弟偿命。
少女依旧蜷缩着,倒是那女子有些不大忍心,上前为她松了绑,淡淡道“你别想着逃跑,即便跑的出这间屋子,外头那些人也都不是善茬,平白多吃些苦头。”
顾淮叶被女子搀了起来,感受到自己手腕间的束缚猛地松开,她伸手捂住肚子,方才那刀疤脸踢得一脚忒狠,这才刚刚缓过劲来。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别动些其他心思。”女子被顾淮叶眼神瞅得有些发毛,眼神太过澄澈,教她心底那些阴暗心思无处遁形,也让她想起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生活。
“可以给我倒些水么?”少女声音嘶哑,闷闷的。
女子没做声,转身出了房间。
半晌,拎来一个粗制滥造的茶壶,壶口还缺了一块。
“这里只有这个,我知你是千金小姐,喝不惯这个,只是现今这种状况,聊胜于无。”是啊,最后这少女的归宿还不得知,能活下来就算幸运,主子那边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特别是近几年性子愈发阴沉。
她曾亲眼见着一个婢女因为茶水斟得过满,又赶上主子心情不佳,竟被生生折去四肢,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这样的活着又有何意义,还不如一了百了得个痛快。
其实自己现在无非也是行尸走肉地活着,若不是阿姐还在
少女接过茶壶,整个人透着虚弱,“谢谢你。”
女子愣怔,是多久没人同自己道过一声谢谢?她看向少女,少女正费力地吞咽着微凉的茶水,发髻散乱。
好一会儿,女子才轻轻起身。
房间右侧还有一扇小窗,窗外莹莹的月光正照进来,映在地上,有云飘过来遮住月亮,连仅存的那点光亮也消失殆尽。
顾淮叶缓缓阖上眸子,她有些鼻酸,这里的一切于她都是陌生无比。
耳边是轻柔的水声和咿咿呀呀的歌声,水声?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