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贬到长乐村的时候,认识了米思娣,那个时候,她在我眼里只是我寂寞时解闷的一道风景,我并不爱她,可我喜欢她,但是她对我太好,好到我无法下手占有她,你懂这种感觉的。
现在,我来到了城市,一如你爸去了京城,我们都丢掉了田园,丢掉了那种古老悠长的巷子。每天早起,再也体会不到那种迷蒙的幻觉。没了青草上挂着的晶莹露珠,没了村巷里小狗的互舔与追逐。没了公鸡大清早地追奔花母鸡的振翅,也没了妈妈天刚亮就升起的炊烟。水巷里老奶奶佝偻的背影,坐石墩上抽旱烟的大爷皱纹下看咪咪的目光。
都市僵硬的脸是一样的,炊烟被吸油烟机吸进了城市的胃里,吐出的是没有生息的霾和吸血的粉尘。庄稼地里的青苗,青石台阶上的苔藓,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亲昵。邻家的狗狗吐着长长的可爱舌头跑来舔你的问候,还会俏皮地朝你蹦上几个蹦子。而城市的地铁站里匆忙的脚步,涂抹着浓重口红的广告还有张贴在暗处的牛皮广告,打一出门就让我们对生活生厌。
妙芝,更长的时间里我在思考,现代两个字究竟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福还是魔鬼早就为我们设计好的地狱?想想小时候,躺在深夜的架子车上,两眼瞪着那蓝到透明的苍穹,一颗一颗将星星指给同伴,然后互相争哪一颗是自己的。这样的感觉,岂是可乐加咖啡能赐给人类的?
妙芝,那种在大自然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爸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就不同了,你不会看到过星河,也不会有赤着脚走在田埂,草丛,河沙的童年,更不会把萤火虫装在瓶子当蜡烛,这所有的共同记忆,你爸有,米思娣也有,你没有,你妈没有。
这就是你爸为什么有想娶米思娣的想法,她跟你爸时,真真切切是个姑娘,她结婚时,男人心里装着其他的姑娘,死活不肯和她圆房,后来她觉得她找到了自己的爱情,死活不肯再结婚,阴错阳差之中,她被人送到了你爸面前,于是就发生了昨晚的故事。
妙芝,昨晚我也是从你的嘴里知道了你爸和米思娣的事情,我给她打过电话,她哭得很厉害,因为她听到的消息是你爸下来调查我的,她为了救我才进了你爸的房间,你爸昨晚应该喝了不少酒,当然因为你爸内心深住本来就住着一位如米思娣这种朴实的乡村姑娘,才有了你怒气冲冲地飞到了我们大陕北。
妙芝,说实话,我昨天很难过,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内心会住着多个红颜,有的红颜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一如我和米思娣之间,我很清楚我娶不了她,她对我越好,我越不能伤害她,越渴望她有个好的归宿,所以她能跟了你爸,我真的真的很为她开心,现在的问题是她愿不愿意嫁给你爸,说实话,我没底。
米思娣是个很固执而又传统的女人,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你说你来捏死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能下得去手吗?她和你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和一个不在同一表层的女人置气,妙芝,你想想,有什么意思啊?
讲真话,你真真该置气的女人是艾华,你的表姐,你看不透的表姐!”丁长林这一路上,话真多,而他轻飘飘地引出艾华时,官妙芝整个人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