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广知南颇费了一些手脚,避开那些看守的耳目,这才来到北蛮大营之中。自从李道禅前来找过他后,他便一直在客栈之中,整日便是喝酒看天。
毕竟这烟云城之中可没多少粮食,就算是他也只能饿着肚子,但好在这酒倒是多,毕竟人这一饿,这酒可也没多少人愿意喝了,唯有广知南这个闲人有这个闲心。
可正当广知南依旧清闲着喝酒时,却听到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响起嘈杂之声,那个自己根本找也找不见的客栈掌柜的,此时却兴冲冲领着伙计,手里拿着布袋。
广知南问道“掌柜的今日好清闲,你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哎呦啊,这位客官,也不知城中的那些官爷用了什么法子,带来了成车成车的粮食。现在那些军爷正在发粮,我这不就带着伙计前去领粮食。”
“原来如此,看来这城里的百姓倒是有救了。”广知南说道。
“可不是嘛,要是再过些日子,只怕这城里的人,只能吃土啃木了。如今好了,现在有了粮食,那北蛮啊,可是一时攻不上城池了。”
“说的倒也是,这没有粮食,拿什么打仗?”
“客官啊,我便不跟您多说了,您在这里等着,今日终于能吃口饭了,不过客官啊,还是得要银子的。”
广知南无奈一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客栈掌柜的,还想着赚钱一事。
等到掌柜的离开后,广知南看了一眼门外,那里有两个士卒屹然不动。
走到楼上之后,广知南心中思量,若是这李道禅真的守住了烟云城,那么想让他死,可不是一件易事。
而慕剑清交代的可是要了李道禅的性命,让广知南在此处跟李道禅动手,自然是不可能。
不过他们二人各自如何想的,都心知肚明。
慕剑清如此逼迫他,可并未相信广知南真的会听命于他,跟李道禅生死相拼。但广知南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既然那帮北蛮这么没用,看来我是得动些手脚了。唉,原本想着,此城就咬破了,那小子也会命丧于此,省去我不少力气,可现在倒是没那么简单喽。”
“只是……”广知南想到苟理,苟理去了这么多日,还未曾回来,他只是让苟理前去查明李道禅的所在,那李道禅都已经前来找过广知南,可苟理还不曾回来,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广知南并不在意,毕竟在苟理眼中,他广知南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路之上,苟理虽然对他言听计从,可心中如何想?那便不是广知南能知道的的事。
而此时的苟理却一直在太守府内,从未离开过。
想要找李道禅又怎会是一件难事?但苟理却并没有回去告诉广知南。但也未曾让李道禅发现他的身份。
而今夜,晴空万里有月明。苟理看到李道禅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喝酒。
虽然是在烟云城,众人还得把守城池,日日操劳,但李道禅身边却一直有人相伴。而这几日,李道禅可面色阴沉。不为他因,只为蛮牙儿开始在烟云城前,屠杀那些大奉士卒。
李道禅看在眼中,却下命,任何人不得出城前去营救。这便引起了众怒,那些守城的士卒,对李道禅此举愤怒不已,而在城中那些从未曾登上城墙,抗击过北蛮的烟云城百姓,也义愤填膺,怒骂李道禅。
这可便有了意思,连自己性命都未曾保护之人,却要非议那拼死沙场之人。
李道禅冷眼相对。不管他们如何说,自然不肯领兵出城。不是他怕死,也不是他在意这些素昧平生之人。
而是因为在烟云城之中有他关心之人。所以为了这些人,他不能看着烟云城破,即使这些人,人人有无数张嘴巴,那唾沫星子如那北蛮射来的箭雨,李道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人言是可畏,但若是自己是清风明月,谁人能让他染尘?
柳若妃却与他人不同,他们看到李道禅如此,自然能明白李道禅的苦衷。但他们说什么又有何用?
白日里,李道禅便手提着酒壶,站在城墙之上,北蛮每杀一人,李道禅便喝一口酒。等到北蛮将最后一个大奉士卒的脑袋砍落之时,李道禅也就早伶仃大醉。
身边之人便将他扶回太守府,这在那些士卒眼中,李道禅越发是无情无义之徒。
李道禅回到太守府后,便从床上坐起,他提着酒,坐在门前,嘴上念了一个数,将手中的酒,一点一点倒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是那被北蛮所杀的士卒。
“就算这酒不能充饥,也不能这般浪费。”苟理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抬起头,看清苟理的面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给我送酒的不成?”
“哈哈哈,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想着喝酒。酒再好喝,不如肚饱哦。”
这些日子,苟理自然也是饿着肚子,今日才吃了两个馒头。他手中的还有一个,却迟迟未吃。
他递给李道禅,说道“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这白面馒头来的香。”
“你吃过山珍海味?”李道禅一转头问道。
“自然没有,我过得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苟理笑着说道。
“那还来骗小爷?小爷如何说也是在宫里待过的人,这好东西也吃过一点,所以啊,此事不用你来告诉小爷。”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接过馒头。
战场杀敌乃是为了保命,这吃白面馒头也是为了保命。人活在世,仅仅是为了活着,便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还真是可悲可叹。
“这馒头有什么好看的?”苟理笑着说道。
李道禅咬了一口,然后转过头看着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