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白阅微的带领下,风尘开启了他发生在永尽之上第一次的异国他乡之旅。要知道,出国这种事情虽然风尘从来没有向往过,但这确实是一次从未有过的体验。
白阅微似乎也不着急,带着风尘在海丘城中左拐右逛,似乎并没有什么确定的目的地,这种做法无疑也满足了风尘的好奇心,他就像个刚刚开始假期的孩子,在整个城市中东瞅瞅细看看,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值得好奇。
但是好奇心总要有边界,不然就会变成恐慌和无惧。
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后,风尘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诶?我说?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白阅微没有波澜,表情依然平淡如水,反问道:“你难道是累了?”
风尘有些窘迫,说:“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啊,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也正常,我不会笑话你的。”
白阅微回答的更加生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身体孱弱,精气虚耗,很正常的,你们男人上年纪之后都这样。”
风尘气急败坏的说:“谁上年纪?娘的,我才比你大两岁好吗?而且我现在又没有灵晖可用,就算有,逛街这种事情,跟你们女人也没办法比,这是基因决定的,超级市场就是女人购物的产物。”
争论无果,只好继续默默跟上,拖着确实已经疲惫的双腿,好奇心也收敛了不少。
不过这次很快,似乎是随意选的住处,白阅微找到沿途遇到的第一家酒店,便落了脚。还不忘叮嘱:“今天休息,不着急赶路,下午想出去逛逛就随意,但是别做奇怪的举动。”说完还扔给了风尘一粒药片,补充了一句,“走了这么多路,晕船的感觉应该好了不少,这是烟萝在寮里时做出来的,据说可以缓解反胃的症状,我觉得有趣就带了几片。你不妨试试。”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房间,把风尘一个人丢在了走廊里。
风尘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有些恍惚,这算是面冷心热?
索性无事,好不容易算是放了假,风尘老老实实的躺回了自己屋里的床上,本想稍微睡下补补觉,但想也知道,躺在另一个国家里,哪还能抑制住自己的兴奋。
视线沿着床板上的被褥慢慢延伸,直到穿过窗户,向着天际上那倒隐形的分割线望去。那里并没有一条隔断,明确写着临渊国界。窗外更没有像杏坛北院时能够看到的高耸入云的兰溪山。
尽管高山能给人启发,在绝妙的云巅里,寻找氧气与视线。
这座酒店位置极佳,从这里可以远眺海丘的港口,视野很好。偶然能看见港口来往的船只十分繁忙,看起来风景也一定不错。只是远处的海洋,那般开阔的空白,像极了绝望,不知道有多少历史被遗忘在里面。
十二月以来,风尘一直忙碌着杏坛西院的布置,少有这种闲散的时光,也忘记了眼前这般小团队和普通人生活的模样。
想不到却在这异国之地,享尽了烟火地气。那忙碌的港口也仿佛把他拉回了原来的故乡,这等交错与体验,印在他整个前世,平凡的人生里。
其实平凡生活的沉闷会让人们感到压抑,好像缺氧之后停下来的思考,或者为了不被压迫,主动停止思考。在窒息之前,要么选择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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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选择逝去。
这里没有高山,只有与王国一样灰黄的天空,不曾改变。
又想起那个夜晚,风尘从北冕王座府离开,与许成皿的一段交谈。当时的许成皿曾说,想要亲自看一看临渊总长王城的天,是不是和他头顶的一样灰黄暗淡。风尘想着,如果带来的手机还有电,真应该给他拍一张带回去瞅瞅。
风尘还记得许成皿对自己的寄望,想用自己成长,用最强有力的声音,问一问不周院为什么屡次三番制止王国对临渊部落的征伐。
这本就是没有理由的事情,不管是对不周院的扩张,还是考虑到整个永尽大陆的信仰,不周院都没有理由阻止王国好战的情绪。
但风尘明白,如果最后不周院依然固守成规,许王座和杨院长肯定会借由自己灵晖的独特,以及杏坛多年来的积淀,或威胁或利诱,促成征讨临渊的局面。
而被江小米捞上春潮屿的自己,更是想要带着自己的小团体,加速这件事情的进程,因为想要回家,只有深入临渊,要么搞清楚那消失的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渊为何能会在临渊生活到二百多岁,瞬之力最后的完整记载又为何让整个大陆为之慌张恐惧。
要么就按照与白阅微的母亲白胜雪的约定,帮白氏找到她们想找的人,在白氏寻到故乡的路的同时,捎带自己一程。
这不管哪一种方案,都必须深入临渊。
可万万没想到,无数个日夜中自己百思无法得见的事情,晕了几天船,就这样实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正站在临渊最繁荣的城市当中,看着同一片穹顶之下,异国的平凡生活。
他又想起当初自己最大的疑惑,这些年活的并不优秀,更不美好,骨子里有种洗不去的小人物的悲哀和怯懦。就像眼下目光所及,港口站着的那些水手、船工。他们的身体微微的晃动,手就肆意的垂在身体两边,手里空空荡荡,木然的注视着刚刚停靠的船只,虽然脸上没有悲苦和焦灼,仿佛他们走向泊位,只是为了证明过往逝去的时光,都被困在了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