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参的策略就是激怒对方。
反正对方也没打算跟他正面较量,而是想着以多欺少。
所以高参也不用讲什么江湖仁义。
在他看来对付这些下作的修行者只需要顾及能否赢就行了,至于赢得是否体面,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巴巴卡和伊利拉两个人气的肺都要炸了。
都说中原人擅长耍嘴皮子,读书人有甚。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有夸张的成分,今日一见他们是真的服了。
好家伙,中原人或者说读书人都这么能说会道的吗?
这小嘴叭叭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
按照这架势下去怕是他们的耳膜都要破了。
“你可真的是能说会道啊。”
巴巴卡有些忍不住了,他冷冷笑道:“你是想要拖延时间吧,不妨告诉你,你就是拖再久的时间也没用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安西军中只有你一个高品级修行者。即便是再来一个你这样的我们都不怕。何况还不如伱的?”
伊利拉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一个人出手之前最好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这块料,明明不是这块料却非要强行逞能,最后的结局便是凄惨无比的。”
“你说说你,明明是书院弟子,好好的待在书院做你的读书人就是了,非要逞能学别人什么弃笔从戎。好家伙,这是你能学的了的?”
“你来到安西的几年确实表现的还算可以,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安西的人都太烂了。矮子里面拔将军,总归要拔出来一两个的。不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哪怕是这样,你也只是如今这个境界,很难再提升了不是?就你这样的人,去了长安怕是连渣子都不算吧?”
巴巴卡和伊利拉二人一唱一和,简直就像是唱双簧的。
他们不仅在战斗方面沆瀣一气,就连打起嘴炮来也是形影不离。
高叁心道好家伙,
真是内行啊。
关键二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是越说越起劲,一时间高参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待二人说完,高参才挑了挑眉道:“都说完了?都说完了那我来说两句。在下也不是吹嘘,在下只想说,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简单粗暴,直入主题。
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招必胜。
“嘶你说什么,你说谁垃圾来着?”
“你这厮怎么敢的啊?”
“你这家伙当真是无耻至极!”
“有本事来战,不要躲在哪里耍嘴炮。”
在他们看来读书人实在是太可憎了。
他们不仅仅是口才好,而且很很懂得每个人关注的点。
他们每次发动攻击总能够恰到好处的卡在那个点上,让人如鲠在喉,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们二人就曾经不止一次被高参恶心过。
偏偏他们的口才又不如高参,看似反击了一通,实则是反击了个寂寞。
打嘴仗就是这样的,关键看能不能稳准狠。
很显然,高叁深谙此理。
巴巴卡和伊利拉肺都要气炸了,但这却是高参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只要对方的情绪失控,他就有更多操作的可能。
如果对方一直保持着理智,好家伙,那可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们西域人不是一直觉得中原繁华吗,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高叁还不满意,话锋陡然一转道:“是因为人的差距。正是因为有着千千万万人的差距,所以累积到了一起才会有了国家的差距。每个人就像是一块砖,一块砖看起来或许不明显,但如果许多砖垒起来盖成了房子那差距就大起来了。”
高参当年在书院的时候,记得书院的一条准则就是有教无类。
不需要所有人都按照一个固定的套路发展,只要能够保持本心,保持追求,那就是好的。
这也练就了高参一副三寸不烂之舌。
因为在高叁看来,一个人在世界上混,口才是最重要的。
口才好就会有许多的机会,有的时候机会明明就摆在你的面前,却因为口才的问题只能放弃,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有人知道吗?
高叁就曾经因此而错过了一个十分好的机会。
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一定要苦练口才,保证自己不会在这方面吃亏。
如今辛苦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伊利拉跟巴巴卡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看着二人气的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高叁别提有多暗爽了。
“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他肯定是在等帮手。虽然我们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是抓紧时间动手吧。”
“好!”
伊利拉跟巴巴卡终于忍不了了。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二人纵身跃起,以一个合伙捕食者的姿态向高参扑去。
在大自然和动物界,捕食者合作捕猎的现象很常见。
这是为了增大成功的概率。
毕竟在野外捕食失败就意味着饿肚子,严重一些的话或许会因此而丧命。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合作捕猎。
这可以大大增加捕猎的成功率。
当然了,巴巴卡跟伊利拉只是模仿动物的这一行为。
以他们的实力单独行走江湖也能够混的开。
之所以组团,是因为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更加高。
有谁不希望能够稳赚不赔呢?
“不自量力。”
高叁见二人这次真的下了狠手,先是甩下一句狠话,随即开始施展幻形术。
这也算的上是他掌握的一项独家绝技。
这个法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许多幻像。
幻像的作用自然是用来迷惑对手的。
任何人哪怕是高等级的修行者一下子看到了几十上百个幻像,一瞬间也会处于懵逼的状态。
而这正是高参希望看到的。
在他看来只要二人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他的具体位置,他就很有机会大作文章。
因为他可以利用二人犹豫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的身后给予其沉重的打击。
痛击之后高参还可以撤回原处,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有点像动物的袭扰战术,通过一次次的袭扰让猎物疲惫不堪。
也许无法一次性的猎食猎物,但只要坚持下来,成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这家伙开始用幻像了,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是啊,中原人就是这么的无耻。他们见打不过了便造出了这么多的幻像想要迷惑我们。”
“这个狗东西,我一定要把他的真身找出来,然后扒皮抽筋!”
“这样,你负责左半边,我负责右半边。我们各自扫清一半,这样不管他用什么方式隐藏都不可能逃的过我们的五指关。”
“好,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敲定之后,迅速的开始分头行动。
幻像虽多,但对于高品级修行者来说一个个的扫过去其实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可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一定能够把真身揪出来。
但坏处就是消耗很大。
会损失一定的修为。
若是魔宗修行者的话可以不在乎这点,因为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补充真气。他们可以贪婪的吸纳天地间的真气进补自身。
但是其他修行门派就全然不同了。
哪怕是西域密宗的修行者也无法保证能够在损耗了一定的修为真气后短时间内进补。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做。
不然光是让高参在那里耍嘴炮,耍了嘴炮又跑掉了,他们以后在江湖还怎么混?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雇主奥坎波斯花多少钱让他们杀掉高叁的问题了,哪怕是免费打白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二人在联手搜检之后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发现高叁的踪迹。
这也太诡异了吧。
一时间他们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或许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个障眼法?
“你说会不会这厮根本就没想要跟我对决,他制造幻像也是为了迷惑我们。实际上他的本体已经逃离了。”
“嘶,你这么一说可能性还真的是很大啊。”
“这家伙真的是太无耻了,竟然这种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刚刚嘴炮打的震天响,一到了要动真格的时候就犯怂了,当真是下贱啊。”
“中原人嘛不奇怪啊。只是我们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找到他?”
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如果高参刻意要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么以西域佛门的追踪术是很难找到他们的。
因为追踪术并不是西域佛门所擅长的分类,他们只能说是略懂,但真的追踪起来就傻眼了,很容易把人给跟丢。
不对,他们是已经跟丢了.
“不好,这厮不会是入场对付火轮国士兵了吧?”
巴巴卡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惊道。
“是真的有可能。现在想想他一直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所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让我们失去理智。而一旦我们失去了理智,自然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我们被牵着鼻子走,他再制造出幻像来迷惑,本身前往城头”
伊利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时间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难了吧。
他们二人的智商能够想明白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伊利拉和巴巴卡如梦方醒,连忙朝城头奔去。
“这两个家伙怎么又跑回去了?”
高参眼瞅着巴巴卡跟伊利拉跑远,一时间有些懵逼。
他潜伏在暗处就是在等机会动手。
可似乎二人未战先怯?
真的是搞不懂。
“他们怎么向城头跑去了?”
高叁仔细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想要解决掉城头的麻烦再折返回来对付我?不行,我得赶回去。”
局势实在是太过扑朔迷离了。
安西大都护刘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的眼前发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场战斗和之前的那次完全不一样。
之前那次完全是双方士兵在对决,几乎没有修行者的影响。
但这一次修行者的加入大大的影响了战争的进程。
修行者依靠法术影响战局,让刘霖认识到凡人在面对修行者的时候显得无比的渺小。
“凡人真的是太脆弱了。原来修行者可顶的上千军万马是真的。”
刘霖口中喃喃道。
作为一名将领,这多少是令人失望的。
因为他的信仰他的自信他的自豪都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了。
原本他以为修行者不过是更强大一些的凡人而已,都是血肉之躯能够差到哪里去?
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修行者和凡人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修行者可以一人改变战局,但一个凡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
哪怕是刘霖这种掌握兵权的家伙也无法保证在任何局面下都能够影响局势从而控制全场。
这让刘霖感觉到恐慌。
如今他的命运岂不是跟高参紧紧绑定在一起了?
而高参在军中的位置紧紧是一个参军。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文职,跟刘霖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一时间刘霖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该哭还是该笑。
但现在刘霖显然没有多少时间顾及这些。
因为此时此刻他发现城头激战又起。
在停歇片刻之后,这一波的冲突更加的猛烈,双方都蓄足了气力,展现出了决绝的一面。
打到了这个份上,没有人想要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落败。
就差那么一口气了,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
“大家冲啊,报效安西军报效大都护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不要给大都护丢脸,让大都护失望啊。”
“弟兄们冲进城中拿下敌酋,赏银万两。”
“加把劲,弟兄们,功名利禄都在等着你们。”
“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杀啊!”
奥坎波斯本来平静的面容一时间又凝重了起来。
这仗打的真的是够让人揪心的,也够拧巴的。
安西军的韧性未免有些太强了吧。
此刻奥坎波斯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为何要得罪这样一个惹不起的主。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抗到底。
“传令下去,让民兵也登城作战!”
隆隆的鼓声中,安西军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已经打出了自信,打出了气势。
再说有高参拖住那两名西域修行者,他们便没有后顾之忧。
在双方拉开了对决的情况下,他们完全不虚火轮国军队。
所谓的火轮国军队其实就是临时凑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之前能够侥幸赢安西军一次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两次。
安西军也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城头上的战况异常激烈,双方争夺十分的惨烈,一时间杀声震天。
“跟他们拼了!横竖都是一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还怂个锤子!”
“对啊,他们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又不是不死之身,我们怕什么!”
“跟他们拼了!杀杀杀!”
“冲啊!”
此刻两只军队之间的界限已经十分的模糊了,仅靠肉眼根本难以区分。
安西军的士兵跟火轮国的士兵扭打在一起,他们用刀砍,用拳头砸,用脚踢,用牙齿咬。
他们完全遵循的是生物的本能,求生!
他们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求生!
“去死吧!”
他们之间虽然素未蒙面,但此刻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对手死,死的就会是他们。
“杀杀杀!”
火轮国的士兵已经有了一次跟安西军交战的经历,所以他们很熟悉安西军士兵的套路。
他们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去死吧你!”
狠狠的一脚踹去,刘二蛋将一名贴近想要偷袭他的火轮国士兵直接踹飞。
横刀拔出,狠狠的朝另一名身旁的敌军士兵砍去。
横刀砍到脖子上,鲜血瞬间飙出。
那名敌军士兵拼命的想要堵住脖子上的伤口,但是这显然是徒劳的。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鲜血也不断涌出。
没多久那名士兵就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去死好了!”
狠狠拔出刀,刘二蛋又向另一个偷袭他的士兵砍去。
“死吧!”
刘二蛋有如神助,短时间内杀死了三名敌军士兵。
这也极大的激发了安西军的士气,令原本快要起势的火轮国军队一时间就泄气了。
一个人带起的节奏可以让很多人都跟着节奏走。
这就能让战争彻底变成一边倒。
“哎,这些家伙是不怕死吗?”
“他们真的是恶鬼附身啊!”
“我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碰到了这样的厉鬼!”
“厉鬼索命这分明就是厉鬼索命啊。”
“救命,救命!”
火轮国军队的士气顷刻之间就崩掉了。
很多士兵抱头逃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等于是把后背亮给对手。
而在战争之中把你的后背亮给对手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只要安西军的士兵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在火轮国士兵身上开一个大口子。
即便这些火轮国士兵并没有当场毙命,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们的意志力和斗志远远比不上安西军。
之所以一开始能够打的有来有回,是因为安西军的士兵数量上处于劣势,而他们的人数几乎是对方的几倍。
但随着安西军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已经占据了主动。
一旦让安西军占据了主动,他们几乎是不可能把优势再吐回去。
“大家再加把劲,争取一举奠定胜势!”
“对,就差最后这一口气了,一定要咬住。”
“大都护在城外看着我们呢,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
得到气势加持的安西军将士如有神助,气势如虹。
“啧啧啧”
刘霖看到这景象心里很是欣慰。
“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确实很拿的出手。”
之前所受到的屈辱这一刻一扫而空。
安西军上下都拿出来了他们最好的精神面貌。
看来今晚就能拿下火轮城了。
浩然书院,洗墨池。
竹林剑仙姚言跟赵洵在池畔对弈。
这还是赵洵第一次跟姚言下棋。
“啧啧啧”
姚言托着下巴道:“没想到你这棋艺如此精湛,都快赶得上山长了。”
稍顿了顿,姚言接道:“不过跟山长不是一个路数。”
赵洵心道那当然不一样了。
好家伙山长那是自学成才。
而赵洵则是看了后世许多棋谱之后才总结出来的套路。
可以说仅仅从这里看就能看出双方天赋的差距。
赵洵如今的压力是相当大的,要跟山长比较,搞不好就会被人打上标签啊。
而他现在正是上升期,最怕的就是被打上标签。
一旦被打上标签,就很难改变别人对他的固有印象。
正所谓贴标签容易,撕标签难。
“我跟山长的棋艺是没得比。”
赵洵索性双手一摊,拒绝这个标签。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不能轻易立,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哈哈山长又不在这里,你也太小心了吧。”
姚言淡淡道:“其实你的天赋是我见过年轻后辈中最顶级的。”
“此话当真?”
世人都喜欢听好话,赵洵也不例外。
“自然当真,我姚言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姚言挑了挑眉随即道:“你的天赋真的很强,肉眼可见的那种。”
“哪种天赋?”
“自然是修行天赋,哦,还有赚钱的天赋。”
赵洵听的一惊。
修行天赋,还有赚钱.
这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啊。
“要说修行天赋我勉强赞同,可这赚钱天赋嘛我实在不敢自称有。”
赵洵吞了一口吐沫,随即道:“这方面的能人那是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的至交好友旺财那简直就是商界奇才啊。姚剑仙,你是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但凡你跟他打过交道,你就会明白有的人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想要和这个什么旺财见一面了。”
赵洵连忙道:“这个简单,你若是想要见他,那我帮忙引荐一下。不过这个家伙市侩的很,所以我劝你还是警惕一些,不要被他忽悠了。”
姚言放声大笑道:“你们还真是一对损友,不过我喜欢。”
“损友.”
似乎这个词不怎么好的样子啊。
“这个损友不至于吧,姚剑仙你是对我们不熟悉。你可知道我们是经常互相开玩笑的。”
赵洵赶忙找补道:“其实呢朋友之间尤其是好友,彼此之间互相损一损有助于增进情感的。毕竟只有死党才会无话不说的。”
“嗯,不说这个了,就说你现在的修行境界,是四品对吧?感觉如何,跟在五品的时候有何不同。”
妈呀,又到了找不同的环节了.
赵洵最怕的就是这个环节。
“不同嘛说实在的姚剑仙,其实真没什么不同的。无非就是真气的感觉更强烈了。”
“但是有道家养气术中和调理,其实也还好。”
赵洵咽下一口吐沫道:“如今那几股霸道无比的真气已经驯服多了,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嗯,这是好事情。这证明你对于这些真气的控制力更加强了。”
竹林剑仙姚言侃侃而谈道:“这是成长为一个强者的必经之路。”
“嗯嗯,似乎我已经领会到了。”
赵洵之前曾经向师兄师姐们请教过,如今已经渐渐明悟作为一个强大的高品级修行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守气。
只要守住气,其他人在接触你的时候就会感觉到那股强大无比的气场。
通常他们就会知难而退。
强者并不会轻易的出手,因为他们知道一出手就可能决定生死。
“把气养好,让对手知难而退,至少八九成的冲突就能避免。”
姚言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要知道修行者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就得合理利用体内的真气。如若不然,则很可能会落得一个尴尬无比的境地,就是当你想要使用真气的时候,发现真气不够了。”
真气当然是有极限的,人体就像是一个容器,在短时间内只能容纳一定量的真气。
若是满了真气就会溢出,若是消耗太多真气,则会处于亏损的状态。
当然有一种修行者例外,那就是魔宗修行者。
魔宗修行者是靠吸取天地元气来提升自身修为的。
但是这种方法十分霸道,很容易把身体涨破。
所以哪怕是魔宗修行者也只能在短时间内使用,之后境界仍然会暴跌。
但对他们来说,作战对决的那段时间境界的提升已经是足够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得适应你现在的真气容量,做到收放自如。大丈夫能屈能伸,读书人更是如此。千万不要因为好面子而逞强。”
姚言跟他说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
赵洵听了后很是感激。
“现在山长不在,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赵洵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炸响。
只见洗墨池上方出现了一个光圈,紧接着从光圈之中闪出一个人。
赵洵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山长却又是谁。
“.”
“山长,真的是您?”
山长揉了揉头,艰难的说道:“小七十二,扶我起来。”
赵洵心中立时咯噔了一声。
好家伙,山长看样子伤的不轻啊。
“您这是怎么了.”
赵洵连忙上前把山长扶起。
在他的印象中山长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至少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自从漠北一别山长进入到虚空空间后,赵洵与他已经是两个多月没有取得联系了。
如今再度相聚却是有许多的话想问。
当然赵洵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至少眼下得先把山长扶回二层竹楼再说。
竹林剑仙姚言自然也是搭了把手。
看的出来山长受的伤确实很重,但是有谁能够让山长受伤?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姚言和赵洵把山长扶回竹楼之后立即把门关好。
虽然这里是终南山,是浩然书院,有禁制存在。但是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山长受伤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不做人子的狗皇帝显隆帝,他早就看赵洵和山长不爽,欲除浩然书院而后快,只是碍于山长的威望而不敢动手。
要是他知道山长已经受到了重伤,肯定会大做文章。弄不好会下死手。
长安城中共有三个超品大宗师。
山长,袁天罡,郑介。
如果袁天罡保持中立的话,那就是一个满状态的郑介对抗受伤的山长。
若山长是健康的,那赵洵不会有丝毫的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健康状态的山长可以完胜郑介。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山长受了伤,看来伤情还很重。
这种情况下局势真的有些扑朔迷离。
赵洵真的不敢肯定谁能获胜。
“山长,您是怎么受得伤?”
赵洵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把情况先搞清楚再说。
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发问很不合适。
“说来话长。”
山长叹了一口气。
“为师进入黑暗之门后发现这是一片虚空空间,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
“茫茫一片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边,而且是黑暗状态。”
山长摇了摇头道:“为师尝试性的逼出真气来照明,但是没有作用。”
“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光亮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后来我靠着嗅觉找到了魔宗大祭司的味道,随后一路跟随找到了他。”
“您跟魔宗大祭司打了一架?然后打败了?”
赵洵很是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魔宗大祭司虽然是最接近山长实力的修行者,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山长应该可以稳稳压过魔宗大祭司一头。
结果魔宗大祭司竟然击败了山长还把山长打了重伤?
“当然不是。”
山长招牌的翻了翻白眼:“魔宗大祭司是为师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打的赢我。是他自知力有不逮,选择跑路,闯过结节和另一个世界的黑巫师群汇合。然后为师也跟了过去”
嘶。
听到这里赵洵大概已经明白了。
意思是魔宗大祭司跟黑巫师群体联手对抗山长,然后群殴之,把山长打伤了?
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
“咳咳,恕徒儿多嘴啊,这些家伙如此不讲武德,您也忍得了?”
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忍怎么办?人家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超品大宗师的实力。为师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
赵洵目瞪口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上会存在七八个大宗师围殴一个大宗师的局面。
这么不讲排面的吗?
“若是真的这样,那您能够跑掉就很不容易了。”
“确实.为师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逃掉的。但是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为师损失掉了三成的修为。”
嘶.
赵洵倒抽了一口凉气。
“三成,那可真的是不少。所以现在您还在超品境界吗?”
赵洵有些不确定。
超品境界的概念其实有些模糊。
不像是一品到九品有一个十分明确的划分。
“当然还在,别说损失了区区三成修为,便是损失了一半修为,为师也是大宗师。”
说到这里,山长显得很是傲气。
这就是山长,哪怕已经受伤,仍然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那现在怎么办,魔宗大祭司跟黑巫师已经汇合,他们现在肯定在尝试穿透两个世界的连结,然后入侵我们。”
赵洵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剧情,很显然山长的失手让所有一切都不一样了。
“应该是这样。”
山长的面容也很凝重,赵洵很少见山长面色如此凝重。
这说明一点,山长也不确定能够抵挡住魔宗大祭司和黑巫师的这次联手入侵。
“一个月,为师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休息恢复。一个月之后为师可以恢复如初,但在此之前必须要尽可能的拖住,否则”
山长没有说完,但是赵洵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看来,得请盟友出手了。”
一旁的竹林剑仙姚言沉声道。
“书院没有盟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山长摇了摇头当即否决了这个方案。
“那些所谓的盟友有的是忌惮书院强大,被迫和书院结盟。有的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才和书院结交。说白了他们的结交就是因为利益。抛离利益,他们肯定会跟书院切割的干干净净,生怕再有一丝瓜葛。”
山长看的很是透彻,也看的很是长远。
“道门也不会帮我们吗?”
赵洵接话道。
“监正是我的义父,我可以去求他。”
“.”
山长苦笑一声道:“监正不会帮我们的,道门能够袖手旁观保持中立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意思是黑巫师入侵,他也不管?”
赵洵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照理来说,黑巫师很显然是敌对势力啊。
“这是两回事。除非黑巫师威胁到道门在大周的国教地位,否则监正不会出手。”
山长再次强调道:“你不用去试了,否则很容易弄得很尴尬。”
山长看人很准,他知道袁天罡是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所以一定会看到兔子再撒鹰。
“额”
赵洵确实很尴尬。
好歹他也是袁天罡认下的义子,这么没牌面的吗?
这让赵洵很蓝瘦香菇啊。
“你们一定不能走漏消息。在这段时间封闭山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山长很果断的说道:“时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一定要争取时间。”
“山长回来了!”
书院之中就像是遇到了重大节庆,一片欢欣鼓舞。
消息在内山之中不胫而走,所有内室弟子纷纷前来看望。
至于外山弟子则是都不知情。
因为内山和外山之间有一道山门,关闭山门之后不会有人进出。
“山长竟然伤的这么重,远远比我想象中要重。”
龙清泉摇了摇头道:“虽然还没有跌破大宗师境界,但是已经没有以往那种统治力了。”
这一点很关键。
因为山长就是书院的门面担当。
只要有山长在众人就不用慌。
但现在山长受到重伤,许多人便会对书院虎视眈眈。
“现在是轮到我们要保护山长了。”
“小师弟,如今我们得好好想想法子了。这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无非是时间问题。所以如果敌人知道山长受伤一定会大举来攻。”
“守不住吗?我们不是有禁制在?”
“禁制对三品以下的修行者有奇效,可是对三品朝上的修行者约束力微乎其微。”
龙清泉叹声道:“来的话那敌人肯定都是三品朝上的,所以靠禁制肯定拦不住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难了。”
赵洵叹气道:“现在魔宗大祭司和黑巫师已经联手,他们突破结节来到我们的世界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时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山长。因为他们知道山长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只要他们解决了山长,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了。”
“靠我们能够保护山长吗?”
野兽最会挑选时机下手。
受伤的猎手也会成为猎物。
“保护不了也得保护。”
龙清泉一字一顿道:“我们将竭尽全力保护山长。”
赵洵心道光是口号的话没有意义啊。
“三师兄可是已经有了计划?”
“然也。”
三师兄龙清泉高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已全部在我脑子里了。”
“那快来说说啊。”
“首先小师弟你要明白山长是靠什么震慑对手的。”
“自然是浩然正气啊。”
赵洵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
“非也。”
龙清泉淡淡道:“浩然正气只是表象。表象之下是山长的核心观念。”
“是什么?”
“仁义?”
“是拳头,山长相信拳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谁就是规则制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