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要经历多少年月,才能使一个人老成这般模样。
她伸手缓缓的摸向了自己的脸,感受着脸上那如沟壑般的皱纹,一双眼睛留下了浑浊的泪水,喃喃道“入梦那么多年,始终寻不到你的影子,那么,打破轮回便可见到你吗?可我已经老成这样了啊。”
“琴涯,轮回之花困了我百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去哪里寻你,是不是只要世间再无无启族的人,便再无轮回之花。”
“当年,你我为追求长生偷练禁术,以至于被赶出了无启族,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轮回之花只是让人不死,却无法让人不老啊,若是他日,你我相见,你还会接受容颜尽去的我吗?”
仙霄宫有一难以逾越的天埑,横跨在两座雪峰之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这天埑之上,悬空漂浮着一物,已在那里随世事沧桑漂浮了成千上万年。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莹白的玉石,通体散发着白光,悠悠漂浮在半空之中,靠近它,便能使人感受苍莽无边而又古老旷达的气场。
这便是传说中仙霄宫的宝物——天命石。
叶孤影立在悬崖边,凝望着天命石,吹过的崖风不时的鼓起她的衣衫,她整个人看起来如一朵空谷幽兰一般,出尘如仙,傲世而立。
她喃喃道“什么是天命?”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天命石轻轻的晃了晃,空气中似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又怒问道“什么是魔?”
天命石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一股股罡气四散而出,叶孤影只觉脸颊一凉,已被那罡气划破了面容。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副模糊的景象,兵荒马乱,赤地千里,血染河山,还有一张俊朗不凡的脸庞。
那张脸庞已在她脑海中停留了十年,并且随着岁月的流淌愈加深刻,那时,她被一条巨蟒卷入水中,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个少年跳进了水中,不顾一切的朝她游来,那一幕像是一个烙印,印刻在她的灵魂之上,并且一路支撑这她度过了这如同苦行僧一般苦寒的十年。
她喃喃道“惜惟,萧惜惟。”
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便是叫这个名字。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液逐渐变成一片黏腻的冰凉,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低声道“好,我去除魔。”
白雪纷纷而落,一场大灾席卷人间。
出了烈阳城,往西八百里,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名叫淮岐。
这里既无巨商富贾,亦无世家大族,可悲的是,近日还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个月,平地厚五尺,冻死的人畜不计其数,以淮岐为始的十余郡县老百姓缺衣少粮,饥寒交迫,甚至出现了为了活命而人相食的人间惨剧。
许多自恃艺高胆大且身强力壮之人为了活命纷纷离开自己的家乡,选择北上,有人是去从军,有人则落草为寇。
出了淮岐城十里,有一小酒肆还悬挂着旗子在招揽顾客,许多途经此处尚有余力之人会选择坐下来喝一壶温酒,吃上两个馒头再赶路,虽然那酒是低劣得再不能低劣的浑酒,但这荒烟蔓草的年头,能喝上这样一口酒,已足以令大多数人感到满足了。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五大三粗,腰间别着两把大板斧的虬髯大汉,一脸的刀疤看向去就无人敢招惹。
此时,酒肆里并无过多的客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桌,其中两桌像是尚还有点家当准备外出避难的本地人,另外一桌则是一个身着粗布青衣,年纪看起来颇小的公子。
那公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精致的五官以及通身的气质看上去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他没有喝酒,只是要了一碗面,皱着眉头缓慢的吃着。
这时,一阵剧烈的北风刮了过来,扬起了一阵风雪,那风雪有些落在了那青衣公子的面碗中,他扭头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是酒肆那厚厚的毛毡被人挑了起来,几个披戴着蓑衣斗笠,手中还捏着兵器的大汉随之走了进来。
那行人要了几坛烈酒,几个小菜,一大盘灰面馒头后,便开始大声的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道“听说没,最近江湖上风头正盛的那个妖女死了。”
另一个道“兄台说的可是那个将藏枫山庄少庄主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出手为她灭了几大门派的小妖女?”
“可不就是她,最近江湖上还有比她名声更大的妖女吗?”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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