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那么不堪的人。”
谁料他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开始继续为她上药。
他替她上药的时候异常的仔细和小心,没有遗漏下任何一道伤痕,直到将她身的伤口都涂上了药粉,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久久未发一言,可是她仍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以及那一抹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恐慌。
凌汐池一言不发的靠在他的怀中,她不是没有感觉到痛,可是太多的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哪怕现在再给她一刀,她也分不清那种时时刻刻都在纠缠她的感觉是不是叫做痛了,只有自己在意识不太清晰的时候,她才能隐隐约约的知道原来她还是痛着的。
意识又开始变得不太清晰了,看东西也不怎么清楚,凌汐池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下去。
一只手掌抵住了她的背心,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入了她的体内。
冰冽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想让我救他,那你别死啊,只要你不死,我就放过他。”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捏:“我要你活着。”
凌汐池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山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腥风,一条金黄色的大蟒蛇突然从一旁的山壁中直射下来,几个扫尾便将几名士兵狠狠的卷起来甩在了山壁上,撞了个七荤八素,人事不省。
另外几名躲得快的士兵举着手中的刀要去砍蟒蛇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山洞里冲了出来,几名士兵只觉得自己腰间一麻,瞬间周身几处大穴皆被封住,像一根根木桩的一样栽倒下去。
两名举着刀的士兵被蟒蛇逼迫到了角落里,背靠着山壁瑟瑟发抖,两条腿就跟在弹棉花似的,偏得那硕大无比的蛇头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吐出来的蛇信都有一条小蛇那么大了,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那模样,就跟把他们当成了什么美味的点心一般。
其中一个实在没忍住,两股间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直接吓尿了。
比起被一条蛇当成食物而死,他更情愿大将军能爽快利落的给他一刀。
“小乖,到一边去。”
随着一声冰凉的嗓音,凶悍无比的大蟒蛇梭到了一旁,盘成了几个大圈圈。
一身黑衣的大将军抬腿朝他们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他们。
两人立即扔下手中的刀,跪下不停的磕头,像是在比谁磕得快一样:“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大将军极其冷漠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去把里面的人抬出来。”
天缓慢的却又很快的亮了,就像人生,一辈子那么长,可真的站在了生命的最后,却又觉得人生就是那么一眨眼就过了。
接下来的两天,凌汐池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偶尔清醒,入眼都是一片灰暗,她已经看不见树的颜色,看不见天的颜色,看不清周遭万事万物的颜色,她的鼻子也开始闻不到气味,冰冽强迫她吃东西,她也尝不出任何味道来,刚吃下就部吐了出来。
冰冽在她耳边一直不停的在说话,说的是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听见了四个字。
“你不能死。”
可谁都能看出,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之所以还不死,不过是拼着一口气罢了。
好在,快到山峡关的时候,她人难得的清醒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一些,看得清东西了,还喝了两口水,脸上也带了一点血色,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她让冰冽将她放下来,说要休息一下,还很难得的跟他说了几句话,都是一些回顾往昔,无关痛痒的话。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冰冽对她的情况了解了一个透彻,他也没有办法救她,便一直安慰她,说道:“等你们回去了,他会想办法救你的,他的师兄不是号称神医吗?你一定会没事的。”
凌汐池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不会放过我们。”
冰冽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也以为我不会放过你们。”
凌汐池扭头看他:“那为什么?”
冰冽抬眸望着远处:“你还记得在仙水镇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凌汐池想起来了,那一次在仙水镇,在柳家大哥大嫂的坟前,他说他想改变这一切了。
“我想改变这一切。”
“但是一个国家已经从根烂掉了,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么?”
凌汐池恍然大悟,她总算知道了冰冽为何这么做,寒战天并非一个明主,至少,他不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君王。
冰冽自顾自的说着:“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从他们在明渊散布瘟疫开始再到这次争夺龙魂,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些人本该不必死的。”
“我爹从小教我,要忠君爱国,他是泷日国的护国公,可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护着的,不是姓寒的江山,而是泷日国的江山,泷日国的子民,可他护着的这些在姓寒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扭头看了身后昏迷的男子一眼,说道:“我之所以放他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他会是一个亲民爱民的君王,你们做的一切,我看到了。”
凌汐池有些欣慰,说道:“你能想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