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哪里知晓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他们在聊怎么笼络都督的心呢。
一干婢女忍不住抿唇,暗暗笑得更欢了。
唯有喜儿在一旁,颇有些头脑凌乱。
夫人……不是不喜欢都督吗?怎么还一直在向虞郎君讨教呢?
难道夫人便是这么一个大爱无私的人?便是心里爱惨了都督,也希望有更多人服侍都督,只盼着都督快乐?
这还真是……这还真是太感人了!
喜儿一下子像参透了什么真理,看着自家夫人的眼神不禁更熠熠生辉了。
当晚,时颜原本想等恒景回来,想办法向他打探一下西南道叛乱的事,然而这晚,恒景回来得尤其晚,在喜儿第十回催时颜上床歇息的时候,时颜终是暗叹一口气,应了。
她如今心里乱糟糟,就算等到恒景回来了,也难说会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还是等她心绪平复一些,再打探消息罢。
一直到接近丑时(凌晨一点至三点),晚归的男人才踏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院子里。
自从他在时颜的房间歇下后,喜儿便被赶去了旁边的耳房休息,
因为他回来时特意放轻了声音,主仆二人都没发现有人过来了。
恒景一手轻轻推开房门,一手轻按眉心,想到今天西南道爆发叛乱的事情已是在民间传开了,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他早在四天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然而他忙活了这么些天,得知的消息依然有限。
西南道在大兴南边,紧邻着边界,韩圻年年轻时曾在西南道任节度使,在那边的势力盘根错节。
如今,在西南道任要职的多是韩圻年的心腹,把整个西南道把控得严严实实,恒景多次想派人进去获取情报,都无果,或者,只能获取到一些没什么用的情报。
他跟风玄知早就觉得,西南道里说不定藏着韩圻年的什么秘密,在薛寻弹劾莱州刺史未果反被判罪,最终不知所踪后,他们才会那般重视这件事,为的,也不单单是觉得薛寻是阿颜的人。
当然,后一个原因也很重要,他虽然嫉妒那些人在那七年间能陪在阿颜身边,嫉妒得心肝肺都疼了,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陨落。
因为,这样的话,阿颜定会很伤心。
恒景进了房间后,鼻尖顿时弥漫开一股熟悉的暖香气息,那股气息瞬间包围了他的全身,仿佛渗透进了他每一根脉络中。
是阿颜身上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总能轻易安抚他内心的烦躁,让他心底归于安宁。
每每走进这个房间,他才有一种,终于回到了家的感觉。
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室,恒景一如往常地先去看了看床上的女子,不无意外地,见到她的眉心又微微蹙起。
这个毛病,是她进了宫后才有的,但他记得,曾经的她,眉头还没有蹙得那么深,那么紧。
他心头浮起熟悉的刺痛,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的眉心。
这般寂静漆黑的夜,总能勾起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负面情绪。
看着面前睡得无知无觉的女子,恒景眼底,悄然泛开暗茫。
每当这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在他被排除在外的那七年,是否也有男子曾经在这样的夜靠近过她身旁,嗅到过她身上暖香的气息?
是否有男子如他一般,在她被噩梦缠身的时候,这般安抚过她?甚至,与她同睡一床,把她轻柔地拥入怀中?
这样的想法仿佛一把把刀刺入恒景内心,他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却如自虐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制止自己这样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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