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人是健康的,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除了今日,每次都会索取直至天明。
他觉得,产生这种担忧的自己是可耻的。
他抱紧了自己。
但他不希望或者说是害怕男人对他的厌倦。
他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身体和金钱之间。
当身体无用,金钱自然随之消失。
他不能没有金钱。
如果金钱不能到位,养育他长大的大伯一家人就会因为赌债而支离破碎。
他很清楚,赌,是很错误的。赌徒是不值得同情的。
他如果不为那巨额的赌债买单的话,无人会指责他,反而会同情他,甚至支持他跟那陷入赌海的一家人斩断来往。
但他不能说服自己这样做。
他永远记着自己是如何长大的,在大伯一家人的哀求的眼神面前,他做不到拒绝,能做到的唯有点头。
点头,是可悲的。
因为一次又一次的点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支持,大伯一家人的赌债变成了长河,连绵不断。
他理解,有恃无恐的人是胆子大的。
在赌桌上,赌徒的胆子无疑是很大、很大的。赌注自然也就越下越大。赌债也就一次比一次高。
于是,他造成了自己的悲剧,终于将自己当成商品贩卖了。
突然,他想看看商品的成色。
他抬步,缓缓地,轻轻地走进洗手间,走到镜子前,解开睡衣,端详自己,从头到脚。
镜中的面孔,镜中的身体不知引起过多少人的称赞和觊觎、垂涎。
他不喜欢“艳名”,但不能不承认自己是有“艳名”的,且名副其实的。
否则的话,他哪里有机会将自己贩卖?
虽然他无法昂首挺胸,但他庆幸,商品的质量是上佳的。
再次想到那楼上的男人,他更觉得庆幸,因为那男人是一个好的购买者,没有令人难堪的特殊癖好。
最重要的是,那男人出价高、付账爽快。
他从未想到过,一副躯体能换取普通人半生积累不到的财富。
他不想,但不能不承认,有一瞬间,他觉得这种交换简单而美好。
然而,冷静之后,他只会陷入更深、更痛的挣扎中。
人啊,不能骗自己的,更不能高估自己的。
他以为,他能做到坦然接受付出代价和换取所需的简单换算。
但事实证明,他不能。
他不懂,为何明明自甘堕落的人要在内心纠结品格的高低。
他凝视镜中的“商品”,喃喃道“已不配了啊!”
这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可以终止他的纠结。
接下来,送给自己一份嘲笑后,他抬手抚摸镜中的容颜,轻声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他笑了笑,穿好睡衣,走出洗手间,走上楼。
他已准备好入眠了。
然而,他没有回到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走廊里,看着那男人的书房。
此刻,书房的门缝中透着光亮。
男人居然还没睡。
洪鳞心想“果然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的人啊。”
他不想打扰男人的工作,刚要转身回房,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咬了咬牙,再次下楼,再次进入厨房。
他冲了一杯咖啡。
端起咖啡之前,他将睡衣弄得松散,保证自己的身体在睡衣中若隐若现。
在咖啡香气的萦绕下,他敲响了书房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笑道“李总,我看到这里有亮光,想着你还在工作,自作主张来送咖啡,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洪鳞的关心是突然的。
李赟微微意外。但内心的喜悦让他不觉得这关心突然得不寻常。
他笑道“当然没有。我正需要。”似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接过咖啡,直接喝了半杯。
洪鳞笑道“那就好!”用温柔到体贴的语气道“李总,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你不要太劳累了,注意休息。”
关心太温暖。
李赟飘然,不觉洪鳞语气的异样。
他含笑点头道“谢谢,你也早些休息。”
面对这样的关心,他是没法产生绮念的。
洪鳞站立不动。
李赟奇怪道“还有事?”
洪鳞点点头。
李赟道“说吧。”
洪鳞道“李总,我是不是惹你不快了?”
李赟不懂,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洪鳞咬着唇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将完整的句子说完。他相信自己的语气和微红的脸能让李赟明白的话中的意思。
李赟听明白了吗?
当然。
他因为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而心跳加速,而心慌意乱。
他也意识到,自从与洪鳞相识,除了今天之外,他们两人是如何度过的,不仅如此,每一次主动的,都是他。
但他没法解释他今日的冷淡。
因为金钱是连接他与洪鳞的现实原因。
当解释的基础是建立在金钱上时,一切的真情实感都会变得不完全真实。
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让一切对话变成逢场作戏。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