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娃子,管得倒不少?”妇人说着一下子将林春浓拨拉开,就要打水,哪料到拿着桶的那野小子一闪就到一边去了。
“我们都是排好队的,”林秋末一手扶住了林春浓,冷冷地看着妇人说道。
妇人恼了,一脸厌恶的看着林秋末,狠声道“拿过来。”
旁边那些小孩子,都吓得不行,香荷小声道“秋末,你让莲姨先打吧。”
而圆脸小男孩急得眼睛里都闪烁出来泪花来,却是不敢言语一声。
妇人这神态,的确是能吓住小孩子,但并不包括林春浓,这种人就是在小孩子面前厉害,若是大人来了只怕她比谁都和颜悦色。
“不给,我们的水还没打完,”林春浓整个人都特别硬气,“而且现在的水不要再浇地,不然我告诉村长,不让你打水。”
“你这个小妮子,”这莲姨本就被晒出一层红的脸上更是要红得冒烟,上前一步就抓住林春浓肩膀。
林春浓痛呼一声。
林秋末一桶砸到妇人身上,犬牙也丢下嘴里的乌龟,朝着妇人汪汪直叫唤。
这口井距离村里的人家没多远,不一会儿就有人听到动静走出家门,向这边问道“干什么呢?展娃子?”
一个小男孩答应一声,莲姨面上迅速泛起委屈,眼中泪珠聚集,要落不落的,抓着林春浓肩膀的手也早已经松开。
“二民婶儿,您看看,现在是连一个孩子都欺负我。我们家宝柱,跟他爹一样是个面瓜性子,连上前都不敢。”
林春浓紧跟着就道“我才没有欺负你。”
二民婶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家里能干活的都去地里干活了,眼看着庄稼要旱死,还不如趁着青时收回来,以后也能充充饥。
她在家里缝衣服,听到外面的狗叫声,担心孙子便立刻出来,正好看见林家收的那小子把水桶扔到寒水家的身上。
“我怎么看着你家的人把桶扔到你婶子身上?”
林春浓说道“是她先要打我的,我家秋末是为了保护我。”
莲姨啜啜泣泣的,“这村子是没法儿待了,一个孩子都这么下看我,还不定他们家大人是怎么看不起我的。”
林春浓???有没有搞错?
原来你是个寡妇,可不能因为你是个寡妇,就倒打一耙吧。
“就是她先打的我,把我的肩膀都掐疼了。”
见这小丫头小嘴儿巴巴的不停歇,莲姨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股暴虐的情绪,吃那么好养那么白胖,林家的日子有多好过?
往常见过林家老二几面,都不理会人的,现在天天都在村里,就不信他还能端得住?
想到这里,莲姨心气儿平顺很多,然后对二民婶子道“算了,我不跟几个孩子一般见识。”
“你偷人,品行早歪了,别装大度。”
林秋末突然的一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让刚想劝说几句的二民婶子都懵了下,然后怒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你瞎说什么?”
而莲姨愣了一瞬后,就哭着要投井,二民婶子赶紧上前去拉,“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就瞎说,寒水家的,你可不至于啊。”
林春浓看着事情的发展,眼睛都睁大了。
香荷凑到她跟前,附耳说道“快回去,我娘说莲姨不简单,平日都不让我顶撞她的?”
“为什么?”林春浓太惊讶,声音都没怎么小。
香荷跺了跺脚,还没来得及解释,林秋末已经说了出来,“因为哪家的孩子嘲笑她或是她儿子,过不多久哪家的男人就要跟家里的妻子吵架。”
林秋末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二民婶子一边拉着莲姨一边向他们说道“小孩儿家家的,乱说什么,还不快回家去?”
莲姨这下却不跳井了,擦了下满是泪痕的脸,说道“婶子,你做个见证,我倒要去林家问问,他们大人都是怎么在家说我的,叫孩子听了去在外面这么败坏我?”
“谁败坏你了?”听见她说要去自家,林春浓不用她撅屁股就知道会拉出什么屎,一时间分外厌恶,“大家都快没喝的水了,你还抢水去浇地,本来我们打着水,你上来就抢,这么多人都看着,用得着败坏你吗?”
“婶子,您看看,这伶牙俐齿的,我怎么活呀?一个小孩子竟然这么给我没脸。”话音未落又要转身去跳井。
林春浓毫不客气道“你要寻短见去别的地方,现在的水源珍贵,不能污染了。”
从来没被人用话堵到这个地步,莲姨气得使出了她往常最看不上的妇人手段,往地上一坐,拍腿大哭起来。
“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呀。”
二民婶子也觉得林家这小丫头嘴太利,寒水家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村里谁不知道点,可现在能留在婆家守着亡夫和孩子的媳妇太少,一般事儿上谁都让她几分。
林家这小丫头,他家人真该管教管教了,要不然以后长大了得吃大亏的。
“寒水家的,别哭了,”二民婶子道,“这事儿,婶子给你做主,必定得让林家夫妻俩给你道歉。”
林春浓这个老太太怎么那么讨厌呢。
那油黑发亮的小子上前拉住老太太,叫了声奶,说道“跟林家妹妹没什么关系。”
二民婶子对小孙子道“去喊林家两口子,这事儿得好好说清楚。”
莲姨抹了抹脸上的泪,站起来道“去村长家,今天我非得要个说法。”
真是倒打一耙还打出优越感来,说法就说法,她还想要说法呢。
一刻钟后,村长陈金名家的小院儿里,聚集来不少村人,林春浓就站在老爸老妈中间,等着莲姨唱念做打的说完了,才开口道“是她看我们小孩子好欺负,先抢我们的水桶。而且秋末打她,是因为她抓我的肩膀了。后来来了人,她还变脸诬赖我们。”
“林二哥,瞧瞧你这闺女,当时就是这么伶牙俐齿的说我,你们家这个秋末,还说我,说我、”
这女人几乎哭成了个泪人,悲痛欲绝难以启齿的样子让在场大部分人都心生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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