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定了定心神，用火点亮了房间里的所有烛台。光线展开，甚至有一部分偷偷从季含昕眼部黑布的边缘潜进。
这道声音，季含昕怎么也不可能会忘记。
居然是晏琚？！怎、怎么可能。
“小……小公子。”无怪乎季含昕这个时候有些心虚，因为晏琚的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敌视自己，但那也只是愤愤不平的嫉妒和空想，放在季含昕眼里就和索要玩具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但今夜的晏琚显然不是这般。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先不管是什么情形，寒暄一句总归是没有错误的。
几个月不见，少年的身形已经不似从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觉的效果，晏琚站在季含昕面前，居高临下的姿势，阴影照在脸上，眼角也能瞅见一些光亮让季含昕隐隐察觉到他长高了不少。
见人不理他，心思宛转左右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开口解释一下，“好吧。小公子，其实我……”
“嘘，先别出声。”少年蓦地打断季含昕说话。他半弯下身，食指抵上椅子上人的嘴唇，
“我早就从庄园里搬出来了，也不再是你口中假惺惺喊着的那个称呼。更何况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讨厌听到你的声音。”
季含昕的心凉掉了半截。
但想想也是，晏琚现在怕是对他都狠入骨子里面去了吧。
“你不说话还好，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我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讨喜。但只要你开口，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就恨不得——”
晏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恨不得撕了你的嘴，或者干脆点直接杀掉你。”
少年的目光沉沉，视线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一样攀附在季含昕身上，但凡此刻有一点没有遂了他的心愿，毒蛇就会亮出尖锐的毒牙狠狠的咬紧对方皮肤下的血管当中。
晏琚的手指还没拿开，话说完之后看着季含昕的身体微微颤栗，心情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开朗起来，反而沉着一股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腔内，闷得慌。
就着原来的姿势用指腹又摩挲了遍季含昕的嘴唇，晏琚看着他唇色慢慢变绯红，鬼使神差下问了句，“何琛道亲过你吗？”
什么？
季含昕一时之间被这句话弄得迷糊不堪。
“是我多问了。”这句话刚刚说出口，晏琚又随即自我否定下来，他眸色中带着讽刺的意味，“你们两个你侬我侬，想必这些事情也早就做过了。”
他能做的、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吸了季含昕的血，而且做过之后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忘记当初的微乎其微的羞赧和尴尬。
晏琚自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够不要脸的人了，但一放在何琛道面前才知道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季含昕反而因此放下一颗心来。
看样子晏琚再怎么变，背地里的胡思乱想从来都没有发生变化。这个也好办，他想着哄一哄应该也是会翻篇过去的。
季含昕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眼睛上蒙着黑布看不见任何东西，也不知道晏琚现在是何种神情。
“是吗，你没说谎？”
晏琚看着季含昕的小动作，眼底的嘲讽并没有褪去，反而愈加深沉。
他绕到椅子后面从背后圈住季含昕的肩膀，用头蹭了蹭对方的颈窝，看了一会，就着身体的本性侧头露出獠牙张口就想要咬下去。
可即将刺穿皮肤的时候，鼻尖处又复而闻见皮肤下血液里的味道，和他当初嗅到的味道天差地别。而且更甚的是说得上是令人作呕。
晏琚停住了。
“季含昕。”隔了几个月季含昕再次听见晏琚开口喊出他的名字，少年眸色渺渺，
“有件事情我决定了很久，其间我也想过各种理由说服我自己，但都没有用。因为事实就是事实，你和何琛道联起手来骗我，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我现在无比肯定的告诉你。”
嗓音出现在耳根位置，“我要杀了你。”
这是前所因为有的杀意，以前在庄园里面的泛泛而谈与这句话对比起来更像是在说笑一样。季含昕瞳孔猛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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