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还是坚持不摘下那副眼镜,遮住自己的眼睛是他现在觉得很有必要的一点,而且连温润的语气都尽量不出现,有点生涩的学王驊那种懒洋洋的世家子做派,快速的在经理递上的餐牌里勾选了自己的菜肴就还回去:“我承认是有点夸张,但也差不多,山里来的没读过书。”
没想到齐雪娇先呼的起身,在所有人和餐厅经理都以为她要给石涧仁一巴掌的动作下,却是偷袭想摘了石涧仁的变色眼镜,被警惕的小布衣敏捷躲过了,她就哈哈哈的笑着顺便抓了目瞪口呆的餐厅经理手中餐牌才坐回去:“你还真是会假撇清,连女士优先点餐都不顾了,哟,你对这轮胎师父的菜很清楚结构嘛,点得有模有样,一个主菜两个配菜,水果沙拉加饮料和冰淇淋,你不再喝点白葡萄酒和甜酒应景?”
所以说在聪明人眼里,很多伪装都是假的,石涧仁尽量忍住回归本性的态度,漫不经心:“开了车,开这车在路上就跟个天然磁铁似的,所有人都看着,出点事儿还得了?”
齐雪娇又哈哈哈笑,自己也快速熟练的选了菜递回去变得很有礼貌:“对不起,刚才我们可能有点闹腾,给您添麻烦了。”餐厅经理长舒一口气的连忙说没关系,还殷勤的再给她的杯子添点柠檬水,石涧仁还没有呢,他就很不耐烦的用指头戳桌子,经理赶紧招呼批评过来的服务员。
女医生笑着批评:“行了啊,有完没完,真以为自己是娱乐圈的后起之秀,越演越来劲了!”
石涧仁不说话,试着傲慢的喝柠檬水。
齐雪娇真的一直挂着笑:“看你这小样,我妈肯定白天不要脸的去你那面试了,然后又本着尽快我把倒腾出去的精神要求立马见面吃饭,接下来确定关系,走司法程序,她这万恶的封建包办婚姻行径也就不说了,光是那趾高气扬好像成不成就在她批准之下的那种旧社会皇太后气场,我是完全明白的,所以你才会这样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理解,今晚这顿算我请的!”的确是在笑啊,可说到后面,那笑真的有点僵硬,明明白白的苦笑和自嘲吧。
石涧仁不想搭话,他已经掉过几次坑,多说多错,就一直拿手玩面前桌子上的餐刀,把侧面立起来,稳住,手小心翼翼松开,在倒下前扶住,又稳住……动作很小,可以帮助他化解无聊,也不用去观察对方,投入精力。
对的,就是避之不及,自打知道这位的身份背景,小布衣甚至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他不再是那个刚下山的时候希望找徐姓高官明主的少年了,他已经决定做个布衣,把自己货与帝王家的被动心态早就过去了,他不想搀和,本能的不想搀和。
齐雪娇的手指肚就放在高亮透明的红酒杯腿上轻轻摩挲,眼睛却看着石涧仁的手,慢慢她脸上笑容也不见了,就那么安静的简单重复手上动作:“前天你走的时候,就是我妈打电话给我,说看见八卦杂志海报上的事儿了,说要去找杂志社的麻烦,我说认识你,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她就叫我马上回来,还很快查到了你昨天的航班,所以我比你多点知情权,知道你会坐在那。”
石涧仁的眉毛终于还是忍不住挑了挑,怪不得一路上都好像被人盯着看得有点白毛汗呢:“那……只有我们俩在商务舱……”
他迟疑的口吻又引得齐雪娇笑起来:“那才是巧合,我妈找关系查个人是很轻松的,但赶走六个座位的商务舱乘客有什么意义呢?”
石涧仁做了个无声的哦动作,戴着墨镜真不习惯,这东西说是平光而且从里面看外面是近乎透明,到了室内,外面看他也只是微微有点淡棕色,可分明就不清晰。
齐雪娇自顾自:“所以说这一路我都在观察你,也腾出时间来回想第一次看见你到现在的各种细节,如果说你被我把肌肉和筋拉得那么痛都没生气,还说明是医患关系的话,后来几次我看见你就冒火生气,你还是客客气气的,我昨天在飞机上就确认,我应该是又自作聪明的把你判断错了,等到降落起身,你很习惯性的让我走前面,消除尴尬的主动开口说话,你就的确是个真温文尔雅的人,那么你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就太幼稚了点?起码我妈走了,我就没故意吵闹了是不是?”
为什么是又呢?
不过这洞察力都让专业观相的小布衣想鼓掌了,既然都有这种观察能力,为什么最早几次还是会带着那么强烈的个人主观情绪呢?
石涧仁还是觉得有点不解。
但这话说得非常坦诚,还很有眼力,对方和柳清应该差不多的年纪,没了动手的飒爽英姿以后,成熟的韵味和应对得体其实相处起来很舒服,这让石涧仁犹豫半秒,还是没把墨镜摘下来,点点头:“嗯,我的确是故意的,大家相互明白就行了,幸会!”要不是两三个侍者正好把餐盘端过来,石涧仁都想立刻起身走了。
女人简直就是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