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味、火药味,还有一种异样的汗腥味,密不透风的房间就像是一个闷罐,就连窗缝都已经被黑色胶布贴满封死,不让一丝气味能够逃出室外去。
已经黄变色的天花板上,那个吱吱乱响的电风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搅拌器,将各种气味打散,混合成了令人作呕的怪味。
这间只有几十平米的小房间却像是间地下兵工厂,不但塞下了五六张大铁桌、一大堆模具,无数的枪枝和子弹,还有十几个辛勤工作的“工人”。
他们有着和普通人相同的外表,双眼处的肌肉组织却像是甲壳般自动向两边展开,露出了一对巨大的复眼。十指诡异的扭曲着,裂开的暗红色血肉中探出带绒毛的尖端,握着两柄尖锐的凿子。从他们的衣内探出了另外两只包裹着褐色甲壳的辅肢,紧紧夹着一银色的弹头。
这群披着人皮的怪物,正专心致志的移动着手上的尖凿,在辅肢夹紧的弹头上,刻出一个又一个的字符。
这帮只知道干活的牲口,也只有它们能这么拼命的干活。
从心底里蔑视着像苦力般肮脏愚蠢的冥蛉,卡松不由伸了个懒腰,抖去了沾在衣服上的银粉。在这间狭窄的小房间已经呆了近5o个小时,就算是身为异民的卡松,也实在吃不消这种酷热与金属异味的折磨了。满心烦躁的他站直身子,对守在四处的几名手下做了个手势后,他们立刻会意的扔下了手中的霰弹枪,开始拧动门上的轴轮。
随着门轴的转动声,厚达2ocm的铁门慢慢露出了缝隙,一股清新而又带着凉意的空气顿时涌进了室内。
卡松不由加快了脚步,顺门铁门外的通道爬上了阳台,那该死的小房间实在是让他这个鲛人伸不开筋骨。他不由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外面那清冷的月色,舒展着浑身的筋骨。伴着骨骼的爆响声,他那还算平滑的肌肤上突然凸现出了无数的颗粒,露出了隐藏在人类外表下的鲛人本色。
“真他妈的想浸在水里。”
舒展完身体的卡松渐渐又变回了人类外形,却现原本应该站着哨兵的地方空无一人。这帮该死的懒鬼!!!虽然这帮家伙偷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卡松却还是本能的保持着警惕,小心走向了哨兵的位置。
不对……有问题,虽然没有现任何血腥味与打斗的痕迹,卡松越走近那个拐角,心里越有不祥的感觉。鲛人天生能够感知附近的电场活动,虽然在6地上不如水中那么敏锐,但已经足够给卡松提供警告。
慢慢从腰间抽出了带着锯齿的狗腿刀,卡松的皮肤上重新浮出了无数颗粒,变得一片漆黑。埋藏在皮肤下面的隐骨开始恢复原本的形状,他的头部渐渐如鲨鱼般隆起,露出了藏在皮肤褶皱下的腮孔。
蹲在哨位上的卡松仔细搜索,却没有现任何可疑的情况,他不由后悔自己为什么把对讲机遗留在工厂里,弄得无法联系上任何人。站直了身体的他刚刚想返回房间内,在微弱的磨擦声中,一颗子弹准确的射中了他的胸口,却没能穿透鲛人厚实的外皮和强悍的肌肉组织
敌袭!!暗叫不妙的他连忙滚倒在地上,躲过了紧随而来的第二子弹,狂吼着逃向返回工厂的通道。
在清冷的月光下,卡松脚下的阴影像是一张急变幻的黑纸般,猛然从地上掀起,由薄薄的一层变成了真实的身影,手握着两柄利刃悄无声息的插向了他的脖子。脖颈处一阵剧痛的卡松连忙向后猛撞,鲛人那强悍的力量顿时把黑影撞飞到了墙上,然后狠狠弹回了地上。
“影族!!!”
他们竟然能请来这帮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偷袭这里!!!看着越来越多的身形从阴影中如墨汁般的渗出,沿着地面向自己涌来,卡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心中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绝望感。这帮可以自由在影中来回游走的异民,是原罪之城中最恐怖的暗杀集团,从没人能够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唯一例外的只有死人。
看着那如黑水般流向自己的阴影,卡松绝望的握着狗腿刀,自暴自弃似的冲了上去,瞬间被黑影所吞噬,在惨叫声中渐渐沉入了地面。
渐渐的,在轻微的切割声中,聚成一团的阴影里涌出了鲜红的液体,在阳台的地面上积成了一滩水洼。
卡松彻底消失了,从这座孤立在荒地中的废弃工厂中消失了,只留下了在月光下闪闪光的血水,以及呜咽着的夜风。
距离这座厂房三百米外的荒草中,潜伏着十几个黑色的身影,就像是起进攻前的鬣狗般,隐藏在数百平方米的荒地里。
黑色的城市作战服,防弹衣和头盔,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枪械,连头都包在只露眼睛的罩帽里。如果不是身影那诡异的身体,任何人都会把这群悄无声息的家伙认为是一群劫匪。
“真不想和这帮家伙一起干活。”
人群中最魁梧的大汉举起了夜视仪,透过那绿色的画面看着那恐惧的一幕,在他身边是一名拿着psg狙击枪的灰肤男人,3对紫色晶状体眼睛从眼窝处一直排列到了额头,每一对瞳孔竟然都在各自缩放着,观察着远处的厂房。
“5 bsp;灰肤男人悄无声息的换成了半蹲的姿势,提起了手中的psg狙击枪,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黑暗之中。被称为sick1e的大汉,右手食指和中指向前微微一曲,周围剩下的身影立刻会意的站起身子,慢慢摸向了那座空旷的废弃工厂。
sick1e小心的移动的脚步,控制着cambre11e作战靴与杂草的磨擦声,周围的身影则是排出了散兵队形,小心翼翼的穿入了废弃工厂那黑暗的甬道中。厂房的制高点与拐角处,时不时的可以现一滩散着热气的血水,血水的表面有时候还残留着几丝肉渣。
“这帮恶魔。”
每一滩血水都曾经是一名活生生的哨兵,就算是用匕割断无数敌人喉咙的sick1e,也有点接受不了眼前这种令人寒的场面。这帮影族简直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屠夫,从黑暗中悄悄摸来,然后将对手在阴影中切成碎块。
仔细看了一下佩带在手腕上的显示屏,根据着便携电脑显示的地图,他很快带领着其他身影摸向了作为目标的子弹工厂。
工厂内依旧是如此的闷热,守在门边的哨兵刚刚用手巾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厚实的铁门外传来了敲击声。
“大人?”
以为是卡松回来的哨兵,拉开铁门上的小窗,狭窄的窗口外却没有任何身影。警惕起来的哨兵不由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顶在了小窗上。小窗外,两边墙壁上一排灯光散着黄色的光芒,给水泥通道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柔光。
“见鬼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甬道,喃喃自语的哨兵满脸的疑问,身边的同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早已提枪在手守在他的身边。
“怎么了?没人?”
“啊,没人。”
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同伴的提问,还没等哨兵反应过来,怪异的事情生了。
就像是黏稠的液体般,视野尽头处的黑暗慢慢顺着通道向这里漫延,这团黑暗就像是有生命般,涌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黑暗所到之处,就连墙上的壁灯光线也逃脱不了它的侵略,在一片黑暗的包裹中失去了踪迹。空中传来灯泡的爆裂声,哨兵看着那团越来越近的黑暗,心神就像是被恶魔所控制般无法驱动身体。
“见,见鬼!!!!”
好不容易恢复神智的哨兵,本能的想关掉铁门上的小窗,但一切已经晚了。浓稠的黑暗就像是潮水般顺着小窗一下喷涌而入,顺着哨兵的五官冲进了体内。惨叫着的哨兵用五指抠挖着身体,就算是抓裂了身上的肌肉,也无法缓解那种血肉消蚀的痛楚。
面对着那急涌入房内的黑暗,还有同伴的惨相,周围的护卫们神经质的扣动着板机。大口径霰弹枪的闷声连续响起,能够撕裂血肉的银弹却没有打中任何目标,相反误杀了几个被异相所惊吓的冥蛉。
很快,稠密的黑暗就像是洪水般灌满了这间四十多平米的厂房,在黑暗中不时响起霰弹枪的怒吼,还有护卫和冥蛉们的惨叫。
世界变的一片黑暗……
直到黑暗散尽之后,拥有三对紫眼的灰肤男人才出现在了厂房的外面。他小心的蹲下了身体,将psg交到左手后,将右掌按在了铁门之上,感受着房内的空气震动。
“不用警备了。”sick1e不知时已经带着一大票手下出现在了他身后,嘴里含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手里提着一挺Rpk机枪,“那帮家伙就像是蝗虫,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sick1e! shuts up!”三对眼睛的男子不由转过头,用六对眼睛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指着铁门对手下点了点头,“大约2obsp;一名背着小包的手下立刻走到铁门边,从包出取出了黄色的塑性炸药,然后一块块粘在门框上后塞入了雷管。看着开始准备引爆器的他,其他人立刻跟着他逃到了远处,在一阵折磨听觉神经的轰鸣声过后,烈性炸药顿时炸飞厚实的铁门。
“白痴,还是过量了!!”
用手扇着那刺鼻的火药味,一马当先的sick1e走进了余烟未尽的工厂内,不由无奈的晃了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