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听“砰砰”几声,城隍街两旁,登时有五六张柜台被推翻在地。随后,六七名商贩突然从柜子中抽出刀来,向着阮府一行之人,迎面冲了过去!
陪同孔璐华和谢雪出门的几名亲兵突然看见有人意图行刺,一时也受惊不小,但这些亲兵本来就是蔡庭梁严加选拔的勇猛之人,这时稍一迟疑,也相继拔出刀来,向着几名刺客招呼了过去。一时间钢刀砍杀的声音,不绝于耳,轿子里面的谢雪和孔璐华,也都被吓得大惊失色。
“夫人,外面是怎么了?”谢雪显然已经不知所措。
“无妨,定是有些胆大包天之人……”可没等孔璐华一句话说完,只听轿子之侧“啊”的一声,似乎已经有一名卫兵被砍伤。
“这可如何是好……”孔璐华身在轿中,自也不清楚外面情况,一时间没了主意,顺手掀开轿帘一角,之间眼前几个面露杀气之人,正与随从卫兵全力相搏。但看向街角的店铺时,她眼中忽然一亮,似乎有了主意。
“快!快向后退,退到凤山门大街上!前面的人围着轿子,不要单打独斗!”孔璐华忙喝令轿夫与卫兵道。
几名轿夫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听了孔璐华指挥,也顾不上思考,只连忙相继转身,带着轿子向大街而来。其余兵士则站成半圆之形,围着轿子与刺客搏斗。这一变化,果然各人成功封住了刺客前进道路,而轿子遇袭之地,只距离大街十余丈之远,很快几名轿夫拼力回撤,便让轿子到了大街之上。镇海楼上守备士兵忽然听到街上喧闹之声,也相继转向大街南侧,眼看一顶二品官轿正在被一群刺客围攻,也都吃了一惊。
“是中丞大人家的轿子!快,随我下去救援!”巡守镇海楼的这名外委还算警觉,当下带了楼上官兵,一同疾奔而下。
然而这时,几名死守乘轿的官兵也已经到了极限,几名兵士虽然围着轿子,得以相互照看,不致落单,可他们一共只有六人,而且刺客刚刚突击轿子之时,就有一人负伤。而此时突入大街,向官兵砍杀过来的刺客却共有八人,一直以多打少,官兵们又如何能占上风,只又厮杀得片刻,便有两名官兵先后中刀,倒了下去。
“杀啊!”
两名官兵奋力砍向刺客,对面的两名刺客猝不及防,也被砍倒在地,但剩余四名兵士刀法也渐渐散乱。一名刺客眼看大功即将告成,突然大吼一声,长刀戳出,接连戳中两名士兵腹部,最后两人也被其余刺客围住,看来六人组成的这个“临时防线”是彻底被冲破了。
“哈哈!”那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大笑一声,又接连挥刀,将前面两名轿夫砍倒,轿子一下子失去平衡,也开始向前倾倒下来。卷起的风顺势吹开轿帘,那刺客凶恶的面孔,发亮的刀尖,也都映入了谢雪眼中。
“夫人,不要!”谢雪大惊之下,忙抱住了孔璐华。孔璐华也清楚,几名兵士已经竭尽全力,可距离楼上官兵赶到,却还有二十余步之距。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孔璐华眼中也渐渐失去了色彩。
然而这时,只听得眼前刺客背后,忽然传来“嗖”得一声,紧接着,刺客“啊!”的一声狂吼,竟然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而自己的轿子之前,竟突然多了一根杆棒。
“夫人莫慌,学生前来相助!”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孔谢二女耳中。只见轿子之前,十五六个家丁打扮之人,手持杆棒,向着刺客冲了过来。剩下五名刺客眼看不妙,连忙上前砍向这些家丁,只一瞬间,前面的五六条杆棒便即断成两截。
但这群家丁毕竟人多势众,前面几条杆棒断折,后面立刻接上,不过片刻,五名刺客已被打倒了三人。
“夫人,下官来得迟了,兄弟们随我上啊!”就在最后两名刺客尚欲最后一搏之际,镇海楼上外委手下十余名兵士也已经赶上护住了轿子,两名刺客虽然悍勇,但官兵三个围住一个,又怎得半分还手之机?只两三个来回,刺客便相继被官兵砍中,“啊啊”惨呼着倒在了地上。
“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到抚院!”孔璐华看着援军相继赶到,刺客渐渐被官兵制服,才渐渐缓过神来。她也确是冷静,看着大局已定,第一反应便是留下活口,问出底细。
然而,孔璐华这句话,却反过来提醒了八名刺客。
“不成功,便成仁!”为首一个刺客呼道。随即,八名刺客各自捡起身边砍刀,趁家丁兵士尚来不及应对,便相继砍中自己咽喉,一刹那间,八名刺客全部毙命当场。
“啊!”谢雪眼看各人自尽之举惨烈,也再一次靠在了孔璐华身上,不敢看眼前情况。
这时,只见面前家丁纷纷散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来,对孔璐华和谢雪作揖道“夫人,学生救援来迟,还望夫人见谅。”这人惊惶之中,不失儒雅气度,竟是孔璐华与阮元之前便在杭州认识的许宗彦。他原本嘉庆四年便入京中了进士,却不知为何两年之后,竟又回到了杭州。
“无妨,可是积卿,怎么是你?”孔璐华一时也颇为不解。
“夫人忘了?学生那家‘许记’,就在前面二十步处。方才学生正好在门内,看这些刺客突然发难,当即叫了家中仆从过来相助,却不想还是惊到了夫人。”许宗彦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