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阮元也特别找到了苏九妹,和她商量起自己离杭之后的事来。
“九妹,我这次东下台州,再回来的时候,就要直接北上京城了。其实你的事,我也听夫人说了不少,或许……或许让你回临海村,或者另外寻个村子,让你安居,对你来说会更合适一些。”阮元清楚苏九妹心中所想,也主动帮她说了出来:“话说回来,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些学生,也有不少考上了进士,却不愿做官的,都一样嘛,你也不要多想了。我这里也给你备了二百两银子,无论你回临海村也好,去别的地方落脚也罢,这些钱也够你维持生计了,你想买些田地,或者继续养蚕,都可以,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吧。你也不要推辞,你的事归根究底,也是我不好,若是当时临海村保甲,我可以提前严办,你们也不会如此啊?”看着阮元言语真挚,不仅主动给自己道歉,还愿意帮自己安居,苏九妹也是感动不已,一时再无言语,俯在一旁泣不成声。
“老爷,我……对不起,您的大恩大德,我……我这辈子,是报答不了的了……”苏九妹哭了半晌,才对阮元抽噎道。
“我何时需要你报恩呢?你或许还不知道,因为你帮着扬州百姓养蚕,现在扬州那些蚕户啊,也都有余钱过日子了,夫人走之前也跟我说,能从你这里学些养蚕之法,她也很开心。这样说来,你就算需要报恩,这恩也算是提前报过了。这钱你只管拿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阮元安慰她道。
“老爷……多谢老爷。那……那这场仗打完,老爷您说,我……我五哥他……他能回来吗?”不想苏九妹哭了许久,这时心中却还惦记着孙五。
“你说孙五吗……”阮元看着苏九妹,只觉她面色惨淡,似乎孙五的性命,便和她自己性命息息相关一般,可听孔璐华也杨吉说起孙五,这人根本就不会投降朝廷,若是这一仗打完,多半也就会和蔡牵一道葬身大海了。一时也不忍明言,想了一想,也只好对苏九妹说道;“九妹,若是孙五愿意投降,我们自然会让他返乡归农,若是他不愿意……就要看天命了,海上作战,风涛不定,多有沉船覆舟之险,谁也不能保证这场仗之后,就一定能活下来啊?不过邱军门那边我也熟悉,邱军门从来令行禁止,下属军纪严明,绝不会有滥杀无辜之事,只要在海上能生俘海盗,又或者看到难民,我们一定把他们都救上岸,到时候,保他们性命自是不成问题的。”
“老爷,这……我……”看起来,即便是这样宽和的言语,这时也没法让苏九妹安心。
两日之后,阮元行装收拾已毕,便再一次和杨吉一道,准备东下台州。而阮元自也清楚,这次东下,或许也是他最后一次参与平定海盗之事了。
这日抚院之前,也集中了不少杭州官员和阮元的学生,为首之人,乃是按察使蒋继勋,他之前在金华便与阮元一同办理过严禁溺女之事,这时阮元将杭州事务交托于他,却也放心,杭嘉湖道李赓芸也在一旁,跟阮元商议着钱粮赋税之事,他担任杭嘉湖道时日亦久,这次阮元离任,多半李赓芸也会改任他省,想着李赓芸无论救灾查吏,都帮过自己不少忙,如今却要各奔东西,阮元心中也不觉有些惆怅。
“蒋臬台,近日政务之上,可有不决之处?”阮元也继续向蒋继勋问道。
“嗯……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前日,镇海、慈溪等五个县,把今年的钱粮赋税也都交了上来,今年这还有小半年呢,这些县看起来啊,也确是钱粮充足了。”蒋继勋对阮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