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感到五味杂陈的自然是大夫人。当年崔家遇到大劫,作为一个外嫁女,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年大族轰然倒下,最后,凭着自己郎君的军功才救了哥哥的孤女崔钰儿。这么多年来,她对崔氏其他人不闻不问,一来自觉力所不及;二来只想把自己缩回壳里便罢了。
却没料到,她终究还是逃避不了,崔告他们将崔氏一族的命运裸地在她面前撕开。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孩儿,二郎,竟肯帮她把这残酷的命运之纸一点一点地缝上。
“那这笔亏空就由大房补上吧。”大夫人喃喃地道。
崔告几人自然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老泪纵横。
“不过,虽然你们这样做情有可原,但于法于理终究不合。如果人人监守自盗后都不给予惩罚,日后还怎么管理偌大的严府。碍着严府和我娘的面子,我不会把你们送去官府。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我要根据严氏家法将你们一人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严鹤鸣看着地上的几个掌柜,冷冷地道。
他们自无不应是的。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至于五十大板之后,他们是断了,瘸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打完板子后,我会把你们送回天长市,与你们的家人团聚。天长市我个人还有几处产业,到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帮我打理打理吧。”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可是淋漓尽致地展现了。
看着那几个掌柜的喜出望外的脸,常直便知道,这几个人,甚至崔家的后人日后都会以严二郎马首是瞻的。
很快地,几个掌柜的便被人拉了下去。
处理完几个掌柜,大夫人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处置,她自然满意得很。可她没想到,她的孩儿二郎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把她从云端拉了下来。
“至于娘,这么多年操持着严府,也累了,就先歇歇吧。外面铺子和庄子的事,”严鹤鸣沉吟了一下,方道,“就暂由常小娘子去打理了。前期的话,我会协助料理一下。至于内宅,各房的月银,红白事,下人、花虫鸟草的管理,就有劳老太君了。”
“什么?这不可能。”大夫人倏地站了起来,右手食指哆嗦地指着他,浑身都颤抖了。“二郎,你,你不能这样对待娘。”
老太君仍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常直则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地面。
严鹤鸣眼里都是悲悯,他满脸无奈地看着大夫人“娘,难道您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您还能当这个家,做这个主吗?我知道,是那几个掌柜的瞒着您做下这些事的。但一个掌权者,它有权力处置下面的人,亦有责任去监督他们,更有义务去履行。这样方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如果只是处置了那几个掌柜的,却没有追究娘的识人、用人不当之处,恐怕难以服众啊。”
“可,可是,”大夫人一时气结,看了看老太君,突然想起什么了,忙道,“刚才老太君不是说过铺子和庄子我不用管了,但内宅之事仍然由我管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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