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前面看过的庆利恒和点妆阁,严府在扬州的铺子还有十几家,这些铺子几乎涵盖了扬州城的所有行业。既有小娘子们喜欢逛的绸缎衣帽肆、脂粉店、珠宝首饰行,还有郎君们喜欢的马行、刀枪库,又或者那些文人举子喜欢的坟典书肆等,自然,也有陶瓷店、柜坊、药行这些。
每至一处地方,问题各有不同。有的因地理位置偏,本来生意便不大好,加上掌柜的离去,店里无人支撑,门可罗雀;有的因之前的掌柜经营管理不善,已几近破产;有的账目一塌糊涂,临事互相推诿;有的伙计任务不清,事无专政,一团糟;还有的所费过滥等等。
严鹤鸣每走一间,脸色就沉上一分,只,不发一言,亦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常直自然知道这是为何,需知道,这几年都是大夫人在掌管着严府的产业
这几天,常直忙着店铺的事,虽然有许多问题,但只要对症下药,总能得到解决方案。每一次,当她协助新任掌柜处理好本店的事时,总能感觉到旁边那道炽热的目光默默地盯着自己。到底还年轻,有时会故作不经意地看过去,原以为对方会移开目光,不料,迎上的却是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如一汪深潭般,想将她吸进去。她不觉脸一红,莫名的恼意涌上心口,遂挑衅般地仰仰下巴,那小嘴不觉嘟了起来。对方一笑,带着连自己都不自知的宠溺,只深深地看着她。
无奈地,她只得扭开了脸,脖子根都红了,心底却盛开了花,在湖面上不停地飘荡着,飘荡着
府里因为有了王氏和严穆,再加上常直之前立下的威,各人行其事,越发的有条有理了。每至一处,廊下、檐下皆有小丫鬟肃然站着,悄无声息。素日里,有那些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绊嘴的、不服管束的,等等,皆悄然不见了。
府里的这些变化众人自然看在眼里。老太君整日里眉开眼笑的,稀粥都喝多了两口。而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虽则之前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常小娘子的确魄力非凡,自然而然地,那态度便软和了下来。自家房的主母态度变了,察言观色的众丫鬟婆子也不甘落后,争着讨隐翠阁的好呢。就连阁里扫地的丫鬟都能得那些一等大丫鬟的另眼相看。
不过,纵使外界的态度再如何变化,隐翠阁里各丫鬟婆子皆是低眉顺眼的,该守的规矩一样都不会少,该做的工一件也不会偷懒。这样一来,更让人渍渍称赞了。
但俗话说得好,纵千好万好亦有人不满意,此人自然便是大夫人了。正当她想鸡蛋缝里挑骨头时,严鹤鸣将那店铺的账单一叠叠地放在她面前。账单上将所亏银钱几何,大房要贴补出去几何,皆一一列明。她一下子跌回椅子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杂事虽繁多,不过,常直一桩桩一件件地,有条不絮地做来,亦不觉得繁琐,倒似乎像是越干越有劲头儿了。
这期间,梅花提起快到老太君的生辰了,问如何办。生辰期间正值解试,恐怕会有所影响。常直沉吟了一下,遂带着梅花径至端雅堂。
院门口正站着一大丫鬟和一小丫头。大丫鬟正怒气冲冲地冲着小丫头说些什么。兴许是小丫头做错了什么,只垂着头,不敢发一言。常直细细一看,大丫鬟原来是睡莲,她忙加重了脚步。
睡莲抬头一看,忙撇下小丫头笑着迎了上来,道“常小娘子今儿个怎的如此之早?”
老太君见常直日夜劳累,还要来端雅堂昏定晨省,怕她劳累着了,便免了她这一规矩。不过,如果不是要外出巡查店铺,常直都会过来。
常直遂笑道“老太君可起了?”